“妙儿。你怎么样?”那厢白希云已艰难的下了地,手扶着案几,双腿不住的打摆子,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子像是随时会倒下。
齐妙真怕他摔倒折断了骨头,因为他真的很瘦。
她忙去扶着他坐下,“我没事,有事的是茶碗。”
“我瞧你蹲在那里不动,是不是伤着手了?”抓着她的手查看,却见十指纤纤如白玉一般,根本不见丝毫伤口。
白希云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惊出了满背脊的虚汗。
“你看,我好好的呢。”
“那你怎么蹲着不动?”
“我,我那是给茶碗默了个哀。”
白希云……
齐妙去为白希云倒了杯水,水是冷的,出门去唤人来要热水,小丫头态度却极为轻慢,也不说是否去预备,更无该有的礼数,“哼”了一声就走了。
知道那是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授意,齐妙也别无他法,只敢让白希云少喝了一点略润润,就放下杯子道:“咱们回沁园去预备些温水在喝,凉水下肚还要用你自己身子的热度去暖它,难免喝出病来。”
“好。”白希云心下温暖,对于齐妙来说,他其实算是个陌生人,然而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就是会无微不至的关心别人。
齐妙去外头吩咐人预备车轿。
白希云则是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几年,细算算,他还有四年半的生命。
他若死了,她呢?
继续走前世的路?眼看着丈夫死去,爵位落入白希暮的手,无娘家扶持的她被妯娌排挤被婆婆苛待,孤零零的带着他们的儿子生活,被小叔觊觎强占,又亲眼看着婆婆杀死她的孩子,最后走上一条复仇的路,失去原本的纯澈善良,凄凄惨惨的死去?
这样的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在走一次!可是生命的长度他根本无法左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谋划好将来,努力在有限的生命中为她安排一个出路,努力在有生之年好好对她。
“世子,您能站起来吗?我才刚去外头吩咐人预备肩轝,可是没人理我。”齐妙这会儿憋了满肚子的气,见到瘦伶伶的白希云,又觉得他可怜的很,温柔的拉着他的袖子道:“要不我带上一把交杌,扶着你走回去吧。累了咱们就坐下歇一会儿。”
“好。”白希云再次点头,对她微笑。
齐妙再度觉得世子的表情有点瘆人。
寻了一把小交杌挎着,又拿了件搭在屏风上的直裰为白希云披好,扶着他起身。
二人离开卧房,沿着庑廊上了抄手游廊,才刚转出月亮门,白希云打摆子的双腿就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齐妙索性钻到他腋下,用身体支撑着他,才出了锦绣园二人就都汗流浃背。
白希云是虚的,齐妙是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