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若是他重新站到她面前,她该怎样做,才可以偿还他这一世所给她的恩情。他一直在她身边默默护着她,那么这次,该换作她了吧。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那白色的衣在暮色里袅娜似一枝白莲,他才看到她,身子竟是不禁一僵,顿时立在了原地。她眼底含泪的望着他,只是笑:“大人在找什么呢?”
上邪身体愈僵,握紧了双拳,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不,我随便走走。”
她只缓缓朝他走过去,眼中的泪似随时都会漾出来,她却笑着定定瞧他,轻声道:“那次我问大人可否听过慕容澈这个人,大人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她脸上的泪缓缓滑下来,滴落到颈边,却依然笑着朝他走过去:“我会一一告诉大人,拂影有一个亲如兄长的哥哥,每当我伤心绝望,出现在我身边的总是他,我迷路了,找到我的总是他,小时候调皮,被爹爹罚,去求情的也总是他,我被别人欺负,最能为我着想的也是它,他也总说,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明明就在我身边,却不认我”她仰起头来,伸手拽住他的袖角,他身子一僵,胸前起伏不定的欲要推开她,却见她眼底豆大的泪水满满溢出来,落到他的手背上,滚烫的似血一般。他顿时一动也不动,只别过头沙哑道:“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狠着心抬起手来欲要拽开自己的袖角,她只死死的攥住他的手腕,泪流满面的举起手中的玉,声音哽咽的问:“你要找到是不是这个?”
他看也不看的否认:“不是。”
她才猛然哭出来:“你撒谎!”。
他身子顿时一震,却扯开她的手道:“我说过,我只是随便走走。”说着逃一般的转身愈走。她只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半响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是笑了:“你说的对,是我认错人了,我的二哥,是绝不会惹我掉一滴眼泪。”他闻言不由猛地住了步子,将袖中的拳握的“咯咯”作响,她脸上尤有泪痕,只紧紧攥着那玉对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福,低低叹息:“失礼了。”
转过身来,扬手似要摔那玉,他才警觉不对,几步走过来从她手中抢了去,脸前面纱遮挡,虽看不清神情,隐隐却觉怒气,他抓了玉仓促道:“你做什么?”拂影咬着唇转过脸来看他,哽咽道:“都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摔了还给二哥有什么不对。”
他只僵着身子立在那里,胸口起伏的厉害,却半响都没说出话来,她眼中不觉又渗出泪来,只咬着唇轻声唤他:“二”他才缓缓回过头看她,透过面纱,她泪眼朦胧,情不自禁缓缓抬起指来,似要给她拭泪,她只含着泪看他,眼眸澄澈,如山泉一般无暇,他的指却猛然滞在半空,只微微发起抖来,却仓促的将玉塞到她手中,哑声道:“这个确实不是我的。”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她不由失声唤他,他脚步未停,只恨快消失在花草遮掩的小径上,唯见夜色朦胧,打在那枝叶上如清冷的一片银光。
似有风吹来,将那裙角斜斜吹向身后,她倚风立在原地,那风似的将脸上的泪水吹干了,微微发着涩,她才回过神来,发觉不远处一抹白影,惶惶然的转身看过去,只见轩辕菡坐在轮椅上沉沉的看她,白衣胜雪,风中衣角飘决,映着那琼楼朱阁,只如嫡仙,那目光却是幽深难辨,含着太多她不懂得复杂,
她欲张口唤他,只听身后有人道:“拂影,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过头去,只见皇帝一身明黄龙袍走过来,身后尚还跟着几个绯色官服的大臣,想是未想到能见着女眷,几位大臣皆有些仓促,到底在官场摸打滚爬数年,都有几分眼色,见她一身白衣,已猜出她的身份,只行夫人礼,拂影也一一回来,礼毕,她才勉强笑道:“这里风景独好,一时看得出起神来。”
皇帝目光犀利的扫过她微红的双眼,只当她还为方才的事觉得委屈,心中微微不快,又见她一脸疲色,也知装作不见,只笑道:“来的正好,朕也为几位大人引见一下。”他拿眼瞧她,却是对着几位大人说的:“想来方才几位大人也看过那篇文章了,几位大人一致推举文章主人为状元,是与不是。”
几位大人忙道:“正是,臣等一致举荐此人,虽不知此人师从何方,但其文采激昂,谈笑间指点江山,着实是难见的大气之作,对天子用人一事更是深刻入理,令臣等好生佩服。”他们只迟疑开口:“难道是夫人嫡亲不成?”
皇帝不由微微一笑,道:“文章主人近在眼前,正是慕容大人遗孀,慕容氏。”
大臣们脸上才展现真真切切惊诧来,忙拱手道:“吾等眼拙,倒不想慕容大人文采韬略胜人一筹,起夫人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慕容大人英年早逝,臣等也是伤心难抑,失礼失礼”说着均是对她齐齐一拜,她也不动,脸上不见半分喜色的受了,只道:“诸位大人客气了。”
皇帝只眼眸一沉,并不说话,她才对他一福道:“我先告退了。”说着也不等他点头便走了过去,几位大臣均闻慕容夫人正隆圣眷,见她如此簪越,也只当不见。
拂影向前走了几步,才惶惶的回头看过去,只见那朱阁处,哪里还有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