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雪白的发鬓上。似知道拂影已经进来,他背对着她淡淡开口:“什么事?”
拂影站在暗处只是一怔,余光瞥见角落里垂首立着的侍女,只道:“我有要事要对你一个人说。”话刚说完,便听有人斥道:“不得无理!”那人扬手制止,五指拢在那团光晕里,白皙修长,开口的人立即止了声,他却是一声低笑,淡淡道:“退下吧。”
侍者陆续退去,屋内只余了他们二人,却是静极,只听到自己浅淡的呼吸声,极轻微的在空气中弥漫,她垂手握拳,十指缓缓的攥紧,几乎掐进肉里。似是觉得身后许久没有动静,那人转动轮椅,缓缓回过身来看她,他的脸隐在暗影里,隐隐之间其上图腾缠绕,他十指交叉放于膝上,只淡淡的挑眉:“现在说吧。”
她只直直看他,一步一步缓缓朝他走过去,光晕暗晦,她裙角拂动,只见雪白的颜色在那光可鉴人的乌金转上忽明忽灭,他却动也不动,只那样看着她朝他走过去,仿佛早已习惯了她那样的动作,就那样安静的、淡笑着等着她朝他走过去。
她走到他跟前,却是缓缓蹲下身来,双唇微微颤抖的直直看他,轻声道:“银魄,别闹了。”
声音那样低,只如风拂水面,极轻的在殿内回旋,她扬着头看他,双目如一泓碧波,浅浅泛着水光。他只是不说话,幽深的黑眸沉沉落到她白皙的脸上,半响却是勾唇笑了,唇间掠起淡略弧度,他低笑开口:“拂儿变笨了,银魄那厮,怎能弹得一手好琴呢。”
依旧是记忆里熟悉的声音,低醇悦耳,淡淡在殿内回荡。只如洪水乍泄,一股热流瞬间充斥涌来,将她浇了个透彻,她本欲想笑,眼圈却是一红,只看着他呐呐道:“你果真不要命了,现在皇宫守卫不同往日,里三层外三层,所谓寡不敌众,你只身进来,若是被他们识破了,可不是送死么?”
他只沉沉看她,抬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捏在掌心,哑声道:“拂儿,你能为我担心,我很高兴。”她眼圈欲红,仿佛不消片刻便能哭出来,猛地站起身来背对他,泪水才狼狈缓缓从脸上滑下落到下颚,随即滑进衣领,带着些许微凉。他眼眸一深,只淡笑:“不会识破的,秦泰已经把苗疆的情形告知我,我也已叫他回去协调,就算楚天派人去查,也是徒劳罢了。”她只咬了唇将手从他掌中用力抽出手来,他紧握不放,沉声道:“拂儿,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况送皓月的那次”
她只声音微哽的打断他:“你未免太过小看我,那种事情,我怎会看不懂。”他方才笑了,低低道:“是,我的拂儿自是极聪明的。”声音极低,像是在谷地回旋,然后戏虐灼热的拂过耳畔,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握着,肌肤丝丝贴合,滚烫的似能燃起来,她不觉耳上微微一热,心中却是一酸,半晌才艰涩道:“我总是劝不住你,你自也不会听我的。”
他不由一怔,低低唤道:“拂儿她只咬着唇道:“我不可在这里逗留太久。”举步欲走,他猛然站起身来,膝上盖的毯子悄然滑落到两人之间,他只微微用力,猛地将她拉回到怀中,她微微挣扎,他只拢臂紧紧箍住,低头在她耳畔沙哑道:“那日在山上你想要我要休书一封,我觉得胸口痛的像是被人刺了一剑,现在似还能感到那昔日痛楚,所以,拂儿,你离开我的痛一次就够,我不想痛第二次。”
他身上熏着淡香,丝丝入鼻,带着些许陌生气息,她将脸靠在他胸前,只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响在耳畔,她不由微微咬唇,半响才道:“这次进得宫来,只是因为我么?”他身体只是一顿,皱眉看她:“拂儿?”
拂影缓缓一笑,靠在他胸前轻声道:“你想要的,我自然知道,可我也总有糊涂的时候,偶尔会胡思乱想,就像你和我在一块的时候,却还是对楼家下手,许是不得不做,许有诸多无奈,可是”她缓缓从他怀中退出来,在几步处站定,望着他幽深的眼眸恍惚笑道:“我有时候会想,江山和我,在你心里哪个更重一些,如果有一日,你必须为了江山杀我,你会怎么办呢?”
他身子却是猛然僵住,幽深的某种波涛汹涌,只沉沉的在眼底翻滚,他紧紧抿着唇,胸口却是微微起伏起来,半响才哑声道:“不会的。”
她神色一暗,却是笑了,垂眸道:“你只当我说个玩笑,不必放在心上,那日在祠堂说的话,心意不变,你好所只我一人,我亦是记在心里的。”他见状心中不知为何竟是一空,声音渐沉,道:“拂儿!”她抬起脸来看他,道:“只是一件,我只想知道二哥到底为何被害,想来你也是派人查过的。”
他眼眸一沉,只转了脸皱眉道:“拂儿,此事”
“小灵见过皇上,我们谷主正在殿里谈事情呢,小灵这就去为皇上通报。”门外响起清脆的童声,拂影不由一怔,禁不住看了轩辕菡一眼。皇帝的漫不经心的声音随即响起:“不用了。”小童甜甜答了句是,方才为他打开门。屋内光线方才好了许多,皇帝进得殿来,只见拂影正立在中央回话,见了他,不由微诧看他,皇帝才温和道:“回到宫里不见你,才知你到这里来了,顺道来看看。”转脸看到安静坐在轮椅上的人影,微微笑道:“没有打搅谷主吧。”
他只背对着两人,粗哑开口:“陛下客气了,都道入乡随俗,你们中土的名字我也是有的,皇上若不嫌弃唤我阜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