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落地,只见殿外抬来一顶女轿,清柳色的轿身,上面流俗细碎,随着轿夫的脚步微微晃动,轿帘一角飞扬,依稀可见里面女子的妃色裙角。来到殿前,娇子稳稳放下,那官员带着几人上前,只觉清香四溢沁人心脾,几人脸上不由微诧,官员一见,脸上难掩得意,正要掀了轿帘,蓝墨却在他背后轻喝一 声:“慢着。”
那官员唬了一跳,忙收回手回身赔笑:“姐姐这是做什么?”
蓝墨微蹙眉头道:“既是主子的礼物,做奴才的就不该一睹为快,况且主子向来不收底下人的东西,你们也是知道的。”
那官员心中微微思量,忙道:“姐姐可是错了,这女子天生便带异香,生时祥云满天,有相士言此女贵不可言呐,只是她身世孤苦,无依无靠,下官想可由候爷代为保管,自她及笄再放她出府,可否?”
蓝墨正要说话,人后的拂影便有些不耐烦,大步走上前去,抬指掀了轿帘,就见一妃色衣衫的女子端坐其中,螓首微低,只见低垂的长睫,蝶翅般轻轻颤动,娇娇怯怯,让人怜惜,那女子垂眸只看得到拂影雪白的下摆和长靴,便以为一男子正在看她,愈加娇羞,双颊嫣红,只觉是那人面桃花,情致两饶,让人心动。
拂影这才掩了轿帘淡淡道:“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尢物,收了吧,难为人家一片心思。”说着不理众人,大步穿过几人走向回廊。
那官员只当拂影是轩辕菡的一个门客,未多加注意,这回见她一个弱冠少年,生的姿态高雅,容颜俊朗,却俨然一幅半个主人模样,忍不住诧异的道:“她……这位公子是?”
蓝墨意味深长的看了拂影一眼,方才对那官员笑道:“她是谁你自不用管,这姑娘便寄宿府上吧,大人若想领回去,随时都可过来。”
那官员忙讪讪道谢。
走廊上,云夕云岫早已跟上来,见拂影走得快,忙问道:“姑娘,咱们可还出去么?”
拂影脚步一顿,遂淡淡道:“不去了。”
轩辕菡夜幕降临时才得以回府,交待了一些事情便去了拂影房里,开了门就见她背躺在床榻,男装未换,只看得见高低起伏的背面轮廓和乌发雪颈。他不由放轻了脚步,朝身后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女将一个锦盒递到他手里,他才在床侧坐下,开了锦盒。
拂影睡的并不踏实,恍惚中觉出有人靠近,只是一诧,闻得他身上细微寒香,便知是他,也懒得起,突觉腕上一凉,似是什么戴到腕上,这才睁眼去看,就见细微灯光下,雪白腕上戴了一个九连环鎏金金钑花钏,精致华美,流光潋滟,这种花钏大约便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意思,通常作为定情之物,她心中一诧,没有来的厌烦,心想这幅假惺惺的样子做来做甚,遂伸手从腕上褪下来,别过头随手扔了过去,口中冷冷道:“我不要。”
轩辕菡未想到她这番动作,那花钏便直直飞落到地上,只听“噼啪”一声,那花钏化为数只,滚落数圈,方才落地。
几人都未想是这种状况,身后的侍女忍不住白了脸,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轩辕菡果真沉下脸来,眯了眸危险看她,却见她只是背着身子不看他,颈项纤细雪白,只觉纤弱,心中一顿,抬眼看到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侍女,方才冷声道:“滚出去!”
侍女们一时如蒙大赦,忙福了福,仓皇退下。
鎏金薰笼处轻烟袅袅,缓缓越过朱色的雕花窗格,将屋内些许映的模糊,床帏死寂一般的一动不动,长长的穗子委垂落地,微微摇曳,梭梭作响。
轩辕菡站起身来负手在屋内来回走动,清俊的脸上乌云密布,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拂影只伏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床铺上细细的提花纹样,怔怔不语。
屋内刚刚掌了灯,数只大红蜡烛粗壮如腕,灯光摇曳,只将他的脸映的棱角分明,明暗各半,眼眸幽深似海,只望不到尽头,黑色的衣寒如冬夜,衣襟上那细细金线流光微闪,却愈见冷意,良久,他猛然回身看她,脸色阴沉道:“拂儿,不要得寸进尺!”
床上那背影却似一尊雕塑,动也不动,屋内只听她细微香甜呼吸声,似是睡着,他心中气闷,只恨不得杀了她泄愤,抬了手指她,却迟迟没有落下,半晌,方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那门“砰”的一声阖上,拂影才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自己也不懂为何这般,困惑的盯着那门许久,才轻声叹了口气。
蓝墨安排那女子住下,天色已黑,刚要去禀报,却见翩翩一脸惊慌的朝她跑过来,她忍不住蹙了眉,微微斥道:“女儿家的,没点正经样子。”若是平常,翩翩早就嘻嘻一笑,只若未闻,这次,翩翩脸上焦急神色未退,只抓住她的手惊慌道:“姐姐,不好了,主子大半夜的在林子里练剑呢,谁劝也没有用。”
蓝墨一愣,心中不解,淡淡道:“主子练武是常有的事,惊慌什么?”
翩翩脸上愈加焦急:“虽然说的是,可是姐姐哪里见过主子晚上练剑,何况你未见主子那阵势,他这么个练法,倒像在撒气,不到半个时辰,林子里的树倒了大半,再这样下去,这府邸非得让他平了不可!”
蓝墨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忙随她前去,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翩翩也是困惑异常:“听说主子回来时,心情似乎很好,晚膳也多吃了些,随后去了楼姑娘那里,出来就不对味了,拿了剑一语不发的去了林子,阎雷得了消息,忙去劝,还差点被主子伤着,我这才来找姐姐……”
蓝墨闻言一怔,不由蹙了眉,心中终泛起担忧,吸了口气,催促道:“快些……”
轩辕府后院有一处清幽的树林,便是为轩辕菡练剑所建,暗夜中,只见枝叶暗动,大片枝叶飞雨般乱落沙沙作响,不远处只听到利剑划过空气掠起的风声,如飞沙走石,狂风大做,吹得衣角乱飞,蓝墨定睛一看,只见黑暗中剑光四射,所到之处,树倒枝摇,阎雷他们一面慌张的躲闪砸压过来的树,一面苦苦相劝,如鬼魅化身一般的那人却丝毫听不进去。
阎雷见蓝墨到了,只觉遇到了救星,忙迎过来,叹气道:“蓝墨,你终于到了。”
蓝墨皱了皱眉,低叹了口气,却直直跪下,阎雷他们见状,也忙跪倒在地,只听蓝墨幽幽道:“主子这是折磨奴才们呢,是,奴才们命贱,让树砸死几个算不了什么,再说奴才们的命是主子给的,能死在主子手上是我们做奴才们莫大的荣幸,奴婢只是不甘,主子向来总代表稳重,面临大敌尤面不改色,怎为了一个女子就轻易的失了分寸,这要传出去,主子的脸面往哪里搁,老爷子若是知道了,又该有多失望,主子,这天下的女子多的是,主子可是非她楼拂影不可么。就算是非她不可,主子要便要了,将她安安分分
的拴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