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楼幕然那里已经传来消息,要娶拈衣为妾,拂影早已料到如此,派人送了聘礼过去,又要派人做嫁衣找绣房,忙得不可开交
拂影坐在房里看账本吩咐旁人不许打扰,埋头看了只一会,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脚步凌乱的掠过地面,还传来小环和子玉的阻拦声:“二夫人您不能进去。”
二夫人显然怒不可遏,频频怒喝:“让开。”
拂影一笑,将桌上的账本摞在一边,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才淡淡道:“小环,请二夫人进来。”
话刚刚落地,门便已经推开,二夫人脸色绯红的走进来,一双凤目犀利如箭,气的胸口微微起伏,一进门指着拂影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没存什么好心,好端端的让人献什么舞,原来是为了给老爷找个狐狸精,你现在满意了?”
拂影抬眸看她一眼,见小环呆呆得站在一旁便淡淡道:“给二夫人上茶。”
小环这才会过神,朝拂影眨了眨眼,转身出去。
二夫人大概也觉得累,一屁股坐在一侧的玫瑰椅上,甩着帕子不停的扇动,却只微微喘息,不说话。
这时小环端上茶放到她手边的桌子上站在一旁,拂影这才笑道:“二夫人这般聪明,早已预料到爹爹还会纳别的妾,现在只是个拈衣二夫人就这么沉不住气,那以后该当如何。”
二夫人一怔,转头狠狠瞪她,抬手指着她只气得断断续续说了几个“你”字。
拂影瞟了一眼她脸上那道细微的红痕,忍不住一笑,随即敛了神色道:“况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爹虽然有了我和若兰,但是到底没有一个可续香火的男丁,楼家产业诸多,以后连一个继承人都找不到岂不是悲哀,二夫人说是不是?”
二夫人闻言冷哼:“你会有这么好?”
拂影看了她一眼,语气严肃:“二夫人是妾,拂影是女儿,我们谁考虑事情对楼家有利,我想二夫人比我清楚。”
二夫人脸色一沉,猛的站起身,看着她恨恨得道:“好,你楼拂影够狠,你等着,我……”她说了一半,似乎想到什么,哼了一声,气冲冲的离开了。
鉴于拈衣是个风尘女子,不便过于张扬,越过拜天地那些细节,穿了嫁衣抬过来便当是嫁了,拂影总觉对不住她,对她的聘礼着实用了一番心思。
当月选了个黄道吉日,拈衣穿了一身红色嫁衣迈进楼家的大门,又是一顿喜宴,自然高朋满座,人声鼎沸,这次轩辕菡并没有来,甚至连象征性的礼品都没有送,拂影知道这个消息时,突然忆起初见他时,他说的“不屑”那两个字。
呵,不屑!
在他眼中,他们不过是冰山一角,对她,对楼家,他自然是不屑的。
两人入洞房的那晚,拂影没敢睡,只怕会有些人睡不着,她不知道这个“有些人”里面包不包括母亲,索性耍赖的跑到楼夫人房间母女俩聊了一晚,第二日倒是听到二夫人院里的丫头抱怨为何卧房的瓷器古董都碎了,极难收拾,这时小环听来的,被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逗得屋子内的丫头“咯咯”直笑。
楼幕然渐渐将几个大的铺子交给她,她也愈加繁忙起来,整日里像是拼了命转的陀螺,没有半丝停歇。
只是听几个掌柜的汇报,这些日子生意比往日冷落许多,原因便是楼家的对面突然新开了许多品质上乘的绸缎庄,再加上楼家的绸缎庄里花色越来越少,原来的老客户也流失了许多,拂影分派了银两从别处购了些花色齐全的薄绸补救,生意才慢慢回升,奇怪的是银库里有一大批银两是搁置不懂的,拂影派人去取也被管家拦住,是说楼幕然吩咐,那些银两一丝半分也动不得,她无法,只好另想对策,这期间对楼府的开支数目之大着实吃了一惊,不得不稳下心思节省开支,将府内的开支用度一并减半,倒是惹得二夫人来闹了好几次。
天气却是越来越热了,拂影将每个院落所用的冰水也规定了数量,那些冰水难存很快就会用完,屋内燥热难耐,只穿了单薄的衫子,也依旧汗流浃背。
小环热的难耐夹着拂影去府内修的前湖旁乘凉,那里夏荷初绽,叶绿荷粉,偶有凉风吹过,甚是惬意。
走在路上,远远的就见朱亭内坐了两人,男子一身锦色长袍,女子身着胭脂色云纹薄纱,发髻高绾,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她正伸出葱指拈了一串樱红的樱桃往男子嘴中送,神态温柔恬静,又艳丽非常。
可不正是楼幕然和拈衣。
拂影怕打扰了两人兴致,带着小环子玉转身就走,谁知拈衣眼尖,指了拂影盈盈笑道:“老爷,那不是大小姐么?”
楼幕然转头一笑,兴致颇高,朝她唤道:“拂影,正好为父有事找你。”
拂影只好转身朝两人走过去,到了近前,端正的行礼:“见过爹爹三夫人。”
拈衣理了理衣衫回礼:“大小姐安好。”
楼幕然哈哈一笑,甚是欣慰得道:“自家人,哪里那么多礼数”
拂影与拈衣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楼幕然敛了神色方才问道:“拂影,近日来轩辕公子没有找过你么?”
拂影不由一怔,对于轩辕菡,她和楼幕然有些事是心知肚明,却并没有说到表面上来,今日楼幕然竟然主动提起,未免有些惊诧得道:“爹爹何以有此一问?”
楼幕然微微一叹:“为父只道他对你动了心思,不然那次家宴他也不会来,否则以他的身份岂是咱们请的到的,只是最近有些事让为父甚是迷惑,他若对你有意早该提了,为何迟迟没有动作,况且,前几日听轩辕府内的奴仆说他三天前带人就离开了洛洲,是否回来还不一定……”他忍不住皱眉沉思低低道:“这位轩辕公子的心思太难猜测,着实不是个简单人物。”
拂影闻言忍不住一呆,意识却在一直停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