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影点点头,两人并肩进了府,不一会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就大步走出来,剑眉星目,眉目中依然留有年轻时美男子的痕迹,脚步间稳重如风,目光犀利如电。
仅是犀利,却没有拂影想象中的那般激动慈爱。
拂影微微一怔,目光却倏的落到他的身后,再也无法挪开。
他的身后,一对白衣璧人紧跟其后,男子英俊潇洒,女子委婉柔美,齐齐走过来,天造地合一般。
心像是被一把利剑直直的穿过,轻轻的飘起来。
目光紧紧锁住那白衣男子的脸,他也停住脚步怔怔看她,黝黑的目,似是震惊,似是忧伤。
他的身旁,那女子与她一样的白衣,近乎一样的面孔,柔柔的依在他怀中对着她静静的笑。
脚步不自觉地有些虚浮,身旁的慕容澈忙抬手扶住她,眉目间关怀担忧。
拂影盲目的摇头,楼幕然已经上前,双手紧紧钳住她的腕,像是在传递着什么,随即却叫出一声让她一辈子都无法接受的称呼。
他叫她:“若兰!”
拂影身体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养育她十几年的父亲,张着唇不知如何言语:“爹爹……你叫女儿什么?”
楼幕然沉沉的看她,脸上已经换上fù_nǚ重逢的喜悦,他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好女儿,你终于回来了!”说着,强制的拉着拂影来到那对璧人面前,声音洪亮的介绍:“来来,迟儿,这就是我曾向你提过的拂影的妹子,若兰。”
楼幕然目光复杂的看向拂影,淡淡道:“若兰,这就是你的姐姐拂影,姐夫慕容迟,还不快快施礼!”
楼幕然的声音针一般的扎着耳畔,拂影只觉眼前一黑,近乎跌倒。
一只有力的腕托住她,力道捏的她生疼,皱着眉抬眸,是楼幕然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看着她略带责怪的笑:“怎这般不懂规矩!”
只觉得世界混乱起来。
本来是她夫婿的人却成了她的姐夫,眼前的人是楼拂影,那么,她是谁呢?
拂影转头看着楼幕然那双犀利的眼睛,有恳求,有威胁,还有什么?
自己面前的父亲,竟是这般的陌生。
那么,他呢?
狠狠吸了口气,挺直了脊梁站直身体,她的脸上浮起一抹平静笑意,决绝的拂开楼幕然握在她腕上的手,转过头看向慕容迟,不失礼数得福了一福,低眸淡笑,喉中艰涩的吐出几个字:“姐夫安好。”
慕容迟脸色变得难看之极,俊秀的脸上似是隐忍又似是愤怒,只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好。”
拂影这才抬头,却看也不看面前所谓的“楼拂影”,只略转过头,对楼幕然淡淡道:“女儿希望爹爹能给女儿一个交待,既然有客人在女儿不便打扰,我会在客房等爹爹。”
楼幕然看着拂影笑得和蔼:“去吧。”
拂影转过头不再说话,经过慕容迟身边,看到他身上干净的袍角,雪白的颜色一尘不染,像是冬日里透明的雪,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的时辰,两人站在一起,引来多少路人艳羡目光,现在却成了三人,清一色的白色,在春意浓浓的院中只觉得讽刺异常。
慕容迟突向前跨了一步,对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等等……”
熟悉的嗓音夹杂着未有的急切,让她忍不住停住脚步,却听身后他身旁女子娇憨一笑,嗔道:“相公?”
心被狠狠揪起来,撕扯得没了样子,她看着前方葱郁的草木,含着泪笑问:“姐夫有事要说么?”
慕容迟脸色一滞,看她半晌,终闭上眼睛颓然道:“没有。”
她笑着点头,脸上却是湿腻一片,落到唇角咸涩的厉害:“那就告辞了。”
楼幕然目光一沉,温和笑着转移重任的注意力,转头看向慕容澈,以一个父亲感激的语气说道:“澈儿,若兰辛苦你了。”
慕容澈淡淡看他一眼,脸上平静的高深莫测,客气的回礼道:“世伯客气。”看了一旁发怔的慕容迟,淡淡提醒他:“三弟弟妹也一起回去吧,正好顺路。”
慕容迟这才将投到拂影背影上的目光收回来,怔忪的点头:“好……”
[遇故人篇:第三章梅心惊破]
小亭上的栏杆闪着漆色的光亮,倏的划过,刺的双目隐隐作痛。
拂影之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只倚在柱子上盲目的盯着远处发怔。
似是谁从走廊上跑过来,“噔噔”的脚步声音将亭子震的嗡嗡作响,拂影茫然的望过去,却只见一个淡青色人影猛地扑过来,抱住她放声大哭。
“哇……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拂影被她撞得身子忍不住向后微微一扬,认出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小环,禁不住笑起来,叹了口气,无奈的唤道:“臭丫头,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才不是!”被唤作小环的丫头梳着双髻,脸上泪水未干,又哭又笑,忍不住红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