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那人的黑衣如墨。
修长霸气的身姿,矫若游龙。
深邃的眸在银色的面具中显露出来,宛若幽潭。
第一次,再正常的环境里,见到这样的人,只看一眼,就觉是人中之龙的人,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为难她一个小女子。
轻拭去脸上的泪痕,见他过来,只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看着她,半晌,薄唇吐出两个字:“不错。”
拂影蹙了蹙眉,并不言语,不错,什么不错?舞不错?还是人不错?
“云穿私自放你出来的事,我暂且不加以计较……”他抬眸看她一样,冷意乍现:“下不为例!”
身后,羽云穿突然直直的跪倒在地上:“谢主子不杀之恩。”
拂影被羽云穿的动作所惊,红唇微张,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她不知道,是否她也应如羽云穿一样,向他跪地求饶。
他却似瞧出她的心思,冷眸瞥来,波光潋滟,似水流光:“免了。”
她站在那里愈加不是滋味,他却来了兴趣,挑着眉似笑非笑的问:“叫什么?”
拂影只想扼腕,她不想和他说废话,却偏偏忍不住,别过头冷冷一哼:“阁下不会无能到连个名字也查不到吧?”
而且,她似乎说过自己的名字!
他似也不怒,眯着眸,唇角玩味:“不是无能,是不屑!”
不屑,呵……
她咬着唇,和他吵得力气也省了。
跪着的羽云穿紧张的像她看过来,黝黑的眸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
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穿过花荫朝这边急急得走过来,看到那人,轻吁了口气,恭敬的停在一旁俯身行礼:“主子。”
他只挑了挑眉,并不说话,银色的面具依稀传达丝丝不悦,玉一般的脸上,冰霜似的蔓延。
蓝墨忙低下头,语气愈发恭敬小心:“主子,奴婢们是来伺候姑娘准备晚上的侍寝的。”
拂影的脸却瞬间暗淡的惨白下来,握着的指泛白的纠结。
黑亮的眸突看她一眼,勾起的唇角掠起丝丝冷意,眼眸深处寒潭般的微眯,长长的睫毛上下打在一起,幽湖一般。
一身黑衣的修长身形,突然涌起骇人的肃杀之气,寒的让人无可抑制的战栗。
蓝墨和羽云穿突紧张的望他,随即又将目光投到拂影的身上,不同的眼眸,同样的怜惜。
拂影不由怔住。
氛围寒若冬至,湖面水汽暗涌,轻风突起,带动飘飞的裙裾,肌肤上冰凉一片。
冰封近乎千年,那人才冷冷的开口:“去吧。”
依旧低醇好听的声音,却没了方才那番轻松柔暖。
蓝墨闻言,忙将拂影拽离了远处。
回眸,小亭处,黑影卓然,遗世而孤立。
蓝墨蹙眉看她,半晌才松了口气道:“姑娘,您这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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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篇:第六章芙蓉帐冷]
后来才知道,那个蓝墨是那人的贴身丫环,身份算是高的,那些暖床人也要敬她三分。
天还未暗就已经有人来伺候她沐浴更衣,管事的丫环嘱咐着种种,教她如何讨主子欢心,如何如何。
她漠然地听着,任她们为她放下三千青丝,瀑布似的发一泻千里,绸缎般顺滑,带着丝丝清香,梳头的丫环还在情不自禁的赞叹。
“姑娘真是生了一头好发。”
“是啊,姑娘这般容貌一定能够得宠。”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本来,是她要成为新娘的日子。
屋内炉香袅袅,粗大的红烛微微跳跃,落下淡淡浅影。
身下是诺大的紫檀木龙凤纹架子床,剔透的烟色云袖平整的铺在床榻上,在昏黄的光晕中发出淡淡金黄色泽。
罗裙轻遮,顺着腿部笔直的垂下去,遮住裸露白皙的双足。
藏在袖中的指紧紧捏在一起,隐隐的泛着发青的白,掌中涔涔渗出的汗液打湿了银色坚硬的珍珠发簪,湿凉一片。
拂影抿着唇,粉黛轻施的脸妖娆而苍白,脊梁挺直的坐着,微微起伏的胸口散发浅浅呼吸,静夜如斯,泄露她的紧张与无奈。
外面依稀传来低低的行礼声,魅夜般的身影在余光中一闪,身子已经笼罩在高大的投影下。
纤细的指捏的发白,目光落到男子黑色的拖沓袍角上,紧张得再也移不开。
尖尖下巴被带着寒香的修长手指轻轻抬起,无预警的,对上一双寒如冰窟的幽潭眼眸。
再看到的,却是一张异常俊美的男子面孔。
剑般的眉,潭般的眸,挺直的鼻,鬼斧神雕一般。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