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今年……这事儿就有点儿不对了。
先是皇贵妃娘娘在宫里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被降为了贵妃,又降为了妃,这个消息霎时让福伦一家子慌了手脚,先是紫薇进宫去探望了令妃娘娘,出来的时候那眼圈儿都是红的,说娘娘可憔悴了,话里话外又提到了小燕子,说是小燕子和五阿哥还在的话,定不会让娘娘这般受委屈的,福尔康听了后,一分析,霎时义愤填膺了,要说谁和令贵妃最过不去的,那还能有谁,就是那位靖郡王呗。
福尔康可是还记得他刚回京时对自己的冷漠和对十五阿哥的不恭呢,想到这儿,福尔康便让紫薇写了封信,自己又添了几句,快马加鞭送去云南了。
本来福家人盘算着,等五阿哥和小燕子回京,正巧赶上皇上圣寿,到时候只要小燕子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自己这边再加把劲儿,同其他同僚一块儿,说不定就能扭转局势,让皇上认清靖郡王的真面目,让令妃娘娘重回皇贵妃的宝座。
福家人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只可惜六月底开始,福家同往年一样,都做好了迎来送往,应对那些上门来的大小官员的准备了,可也不知怎地,往年这个时候早该上门来的一些人,今年却没见着人影。
所以等到小燕子,五阿哥和他们的那一堆孩子下了马车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福家的大门只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穿着仆役衣服的人蹲在那儿,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这是怎么回事?”五阿哥见此情景,顿时皱起了眉头。
而一路上在给自己的儿女讲着福家是多么多么的美好,多么多么热闹的小燕子也不由的张大了嘴:“这,这……”这真的是她记忆中的福家麽?这里看上去怎么……这么冷清?
养心殿
“皇上,”吴书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永璂来了?让他直接进来。”乾隆手中拿着十二昨日递上来的折子,看的极其认真,听见吴书来进来,他头也不抬的道。
“回皇上,不是靖郡王,是……福大人和明珠格格,还有,还有……”吴书来吞吞吐吐,心中暗暗叫苦,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向皇上禀报。
“还有谁?”听着吴书来这般吞吐的言语,乾隆眉头一皱,总算是将视线自奏折上移开了,他瞥了眼吴书来,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接着,帘子一掀,一大群人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涌了进来,当先的是一个浓眉大眼,满脸激动,穿着大红旗装的女人。
那女人冲过来,挤到龙案前,压根没注意到吴书来被他们那一群人挤了个趔趄,她激动的对着乾隆大喊着:“皇阿玛!我想死你啦!”吴书来在一旁眼角微抽,这个还珠格格,果然还是同从前一样,满嘴里死啊死啊的,也不知道避忌。
乾隆被突然涌进来的这么一大帮子人弄得一愣,再看见冲到自己面前的女子,更是惊诧万分:
“小……小燕子?”
“皇阿玛!是我!”小燕子激动的看着乾隆:“皇阿玛,您不知道,我在云南的时候,除了去采茶外,还有跟永琪……”说道这儿,小燕子这才好像想起站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丈夫般,忙将他拉到乾隆跟前来说:“永琪,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直都想着皇阿玛的吗?”
永琪……曾经的五阿哥,荣亲王,如今不过是一届平民,名叫“艾琪”的他站在乾隆跟前,几乎是快压抑不住眼中的激动,嘴唇颤抖着,喊了乾隆一声:“皇,皇……阿玛。”
“永琪……好,好……”乾隆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能再见到这个儿子的一天,他连说了两个好字,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激动之色。
福尔康看着乾隆激动地神色,心下暗自得意,他微微一笑后,走到吴书来身旁道:“吴公公,看来五阿哥和还珠格格与皇上还有很多话要说,几个孩子也饿了,可否劳烦公公出去传些点心和茶水来给他们吃一些?”他说着,一边自认为不引人注意的自袖中取出一块银子来递给吴书来。
吴书来呵呵一笑,也并不接福尔康递过来的银子道:“老奴知道了。”他说完,便退了出来。
待帘子落下后,吴书来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了,什么东西,还敢指使他去端茶送水的,他冷笑了一声,一旁候着的小太监忙凑过来谄媚的道:“哪敢劳烦总管您啊,奴才早就命人备下茶点了,要不要现在就……”
吴书来自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慌什么,没听见额驸说的吗?这会子才传了茶水点心,哪有那么快就能上的,”他看了眼放在一旁的珐琅钟道:“再等等。”
“嗻!”小太监脸带着谄媚的笑意应道:“总管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且不提养心殿内那一大帮子人其乐融融,单说养心门外,奉召而来的叶朔与同是奉召而来的小侄子碰了个正着。
“给十二叔请安。”少年一丝不苟的行完礼,小小年纪,神情举止却极为老成,大热的天儿,身上还按着规制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绵忆,不是叔叔说你,大热的天,你穿这么多做什么?”叶朔眉头一皱,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摸到了一层薄汗:“要是中暑了可怎么办?”
“不碍的。”小少年仰起头,黑亮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侄儿早就习惯了,再说了,刚才来的路上,也吃过药了。再说额娘也同侄儿说过“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侄儿这点苦还是能吃的,不然,也不能进十二叔您说的那个营了啊。”绵忆总归是少年人,就算是再老成,可说到后面,话音里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雀跃。
“嗯?”叶朔听得小孩话一套一套的,忍不住微微一挑眉:“乖侄儿,你这么说,你额娘同意了?”
“嗯!”提到自家额娘,绵忆脸上的神情都柔和了许多:“额娘说了,要我跟着十二叔好好学,将来像十二叔这样保家卫国。”
“说的好!”叶朔拍了拍绵忆的小脑袋道:“好孩子,有志气!”
叔侄两个一边说,一边进了养心殿,靠在外面的吴书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两个,忙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奴才给靖郡王,绵忆阿哥请安了。”
叶朔点点头,绵忆在外人面前又恢复了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笑容可掬的道:“吴谙达好。”
“奴才好着呢。”吴书来见叶朔这样也并不在意,他也清楚,靖郡王就这幅脾气,要是改日他同绵忆阿哥那般笑眯眯的同自己问好了,那才吓人呢。再说了,靖郡王别看着脾气有些怪,可他对人却是一视同仁的,他对他们这些太监是这般,对着外面的人也是这般,所以吴书来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呢。
“吴公公,烦劳你给通报一声。”自从自家额娘被追谥以来,叶朔同乾隆的关系好了很多,父子两个说话时不再像从前那样夹枪带棒的了,不过叶朔习惯使然,说话若是不戳下自家老爹的肺管子,他就会觉得不自在,而乾隆若是哪一天不被叶朔噎上一噎,也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吴书来可是清楚这两父子相处的模式的,他心念电转之间,便苦笑着道:“靖郡王,您瞧瞧,这……可不凑巧,刚才明珠格格带着额驸,还有其他人一起进去给皇上请安了,这不,到现在还没出来呢,要不您先到偏殿去等等?等他们走了,奴才再叫您和绵忆阿哥去?”
“行。”叶朔可不知道这明珠格格是谁,他顺口答应了,刚预备着走了,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皇阿玛!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令妃娘娘啊!令妃娘娘是那么的善良美好,从前我刚进宫的时候,这个皇宫里,就只有令妃娘娘对我最好了。”
令妃?怎么回事?
刚准备挪步子的叶朔站着不动了,扫了眼吴书来,索性拉着小侄儿走近了几步。
里面的声音更清楚了,叶朔听着听着,眼中的冷意是越来越浓,而站在他身侧的绵忆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恶毒皇后的儿子果然跟他额娘一样,早知道我当时出宫的时候,就不该劝您原谅她了!”
“忘恩负义!”
“皇上,您想想,令妃娘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看她给您生了那么多的儿女。”
“皇阿玛,令妃娘娘……”
里面乾隆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群人集体静了静,然后又听到一个柔弱的声音在说什么高贵善良美好,皇阿玛您是这么的仁慈和宽容,您能原谅了从前的皇后娘娘,您怎么就不能原谅善良无辜的令妃娘娘呢?
“是啊是啊!皇阿玛!我觉得您肯定是被骗了!那个恶毒皇后的儿子肯定说了很多令妃娘娘的坏话!”那个大嗓门的女声还在继续着,而那个柔弱的女声则时不时来几句“情不自禁”,“好痛苦好悲伤好憔悴”,“以泪洗面”……什么的,听得叶朔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听到那个大嗓门的女人持续不断的侮辱自己的额娘,叶朔便是有再好的风度也维持不住了,他的脸沉了下去,问吴书来。
“呃……”吴书来被叶朔这一眼看的浑身一寒,唉哟我的靖郡王哎,你老这个眼神怎么让人汗毛直竖啊:“里面的那几个……是,是……”
“是一群高贵,善良,美好,仁慈的人。”绵忆在一旁,脸色沉沉的接口道。
叶朔瞟了他一眼,见侄儿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再看看他眼底那压抑的不住的怒色,就知道有些不对:“绵忆,你知道里面的那群是什么?”
“知道。”小小的少年压抑不住脸上的怒色,仰起头对着叶朔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他们……从来都是只顾着自己,罔顾别人的意愿,只要有人反对他们,那么这个人,就是“不高贵,不仁慈,不善良,不美好的”……”
随着他的话,里面果然就传出了那个柔弱女音:“皇阿玛,在紫薇的心里,您从来都是那个高贵仁慈,宽容的皇阿玛啊,您……”
接着,那个大嗓门的女音似乎也不可置信似的叫着:“是啊!皇阿玛!您怎么能这样呢!您这么能这么对待令妃娘娘呢!皇阿玛!您还记得我从前对你说的吗!人生的离别越来越多……”
叶朔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看看露出了“果然是如此”神情的绵忆一眼,哼了一声道:“吴总管,你给通报一下。”
吴书来一直在旁边看着,见这二位爷那神色都不对了,再听听里头的动静,他简直都想挖个坑跳进去了都,在一大一小两位皇亲贵胄的眼神压力下,可怜的吴公公不得不顶着压力,躬身向内禀报道:“回皇上,靖郡王,绵忆阿哥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不知道肿么了,坐久了,只要一站起来,尾椎和pp旁边就疼的很,动一会儿又不疼了,不敢久坐,还专门搞了个木板来垫着睡,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