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皇子殿中出来,司马恪竟伸手将貔貅递给葛文山,“葛兄,这貔貅招财进宝,送给你吧。”
葛文山怔了怔,“欧阳兄,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殿下赏的,值不少呢,怎好转赠?”
欧阳镜笑了笑,可在伤疤纵横的脸上却越发显得可怖古怪,“你我兄弟何须计较?我对这些金玉器物也没什么兴趣,宝剑赠英雄,葛兄对这些古玩玉器向来造诣精湛,正是相得益彰。”
葛文山顿时心动,暗道姓欧阳的倒还算是知趣,如此,他紧紧地握住了巴掌大小的貔貅,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满脸是笑,“哎哟,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司马恪只是笑笑,毫不在意。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司马恪很是警惕,不动声色地检查了屋前屋后,才关上门,提笔在纸条上写下“得意忘形暗室称王”八个字,再从后窗檐下鸽子窝里抱出咕咕叫的灰白色鸽子,小心地把纸条塞进鸽子腿上的竹筒里,抚了抚鸽子,喂了它一把小米,才放飞。
眼看着鸽子展翅消失在天际,司马恪轻吁了口气,有些失神。这样处心积虑背负阴暗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吧。终于,要结束了。
绿竹步履匆匆足下生风地捏着纸卷进来递给乐妤,乐妤不慌不忙地展开,看着那八个字,足有半晌,才冷笑一声,狠狠地将纸卷蜷成一团,扔进了火盆。
明日便是李家迎亲的日子,萧家处处张灯结彩,入眼处皆是铺天盖地的红。
乐婉又是紧张又是伤感,要带过去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唯独成姨娘舍不得女儿,晚上来教导她人事时便有些伤感,“想起来那个时候我生下你,又瘦又小,皱皱巴巴,像个小猴子一样,如今却要出嫁了,,,”说着忍不住眼眶通红滴下泪来。
乐婉紧紧将那触目惊心的画得细致入微的房事画卷捏在手心里,想到以后规矩礼教束缚终年难得相见,也忍不住哭起来,“姨娘,您别难过,日后我常回来看你。”
她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急切地哄着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生母。
成姨娘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伤心,努力扯开嘴角笑着道:“嗯,我知道,瞧我,这是大喜事,伤心什么?”
见她哭过轻松些了,乐婉松了口气,自己不好意思地擦了泪,又给成姨娘擦,“我走了之后,姨娘千万别犯糊涂,母亲要生了,这个家里有的是人虎视眈眈,姨娘要帮衬着些夫人才好。我是瞧清楚了,我们姐妹几个还是数四妹妹最有福气,只要四妹妹在,夫人的地位必定稳如泰山,她们母女又都是有情义的人,会照拂姨娘的。如此,我便走远了也是放心的。”说到这,乐婉又语气哽咽起来。
成姨娘慈爱地抚摸乐婉乌黑柔顺的秀发,温柔地给她擦泪,“还说让我不伤心,自个儿倒伤心起来,这是怎么说的?我的儿,别替我操心了。这府里是个什么症候,我还能不知道?你放心吧。倒是你,要记得,做了人家的媳妇,凡事要忍让些,别总是一个人拿主意,要尊重你夫婿,两个人有商有量的。还有你婆婆,那是个精明的,你刚嫁过去,她要是挑刺,你就忍耐些,日子长了就好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唯一的女儿要出嫁了,自古女子苦乐由他人,成姨娘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这几十年所有的智慧阅历经验教训都说给乐婉,絮絮叨叨,直到敲了三更的梆子才掩面跌跌撞撞地回去。
第二日的迎亲,因为李家的门第,虽然没有乐娴出嫁那般排场盛大,却温馨喜气,临到乐婉和李姑爷跪在萧邦维顾氏面前出门拜别,想到这个女儿为了家中和睦,明明聪明绝顶还要藏拙隐忍,萧邦维已经红了眼眶,顾氏更是忍不住眼泛泪光。
等到看着花轿慢慢消失在街的尽头,萧家人才说笑着回去。走到二门,顾氏便突然脸色大变,止步不前,痛苦地捂住了高耸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