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好整正暇地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汤面上的浮沫,抿了一口,细细品味才缓缓咽下,”好茶.二舅母,说实话,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只不过,到底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沐琳,现在说还为时尚早.毕竟,我的仇家也不少.但我那天约了沐琳见面,这件事只有我和身边几个丫头知道,且就连她们也不知到底是哪间房,所以,依我看,这件事二舅母还要耐心地问问沐琳,她身边会不会有一两个不干净的人?”
乐妤淡淡看着王氏脸色微变,却丝毫不担心事情不朝着她设定的方向发展,刘氏毕竟在英国公府经营多年,王氏就是本事再大,短短时日也别想把自己身边的人彻底肃清.她要做的就是让王氏把背后黑手往秦家长房身上想,加剧秦家的内部矛盾.
王氏心念急转,终于还是迟疑着道:”郡主的意思是我大嫂?”
乐妤失笑,”二舅母,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她有意顿了顿,却在观察着王氏的神色,意味深长地道:”大哥成亲的时候,缪大小姐跟我提起,定远侯夫人权衡再三,还是觉得沐琳温婉沉稳,更胜秦沐双一筹.”
王氏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的神情,脸色激变,如果是这样,难道是刘氏那个贱人为了成功将秦沐双嫁去定远侯府,下了狠手暗害琳儿?毕竟如果不是乐妤救了琳儿,琳儿这回真的会……她不敢再想下去,对方的奸计得逞,琳儿不止会失去婚事,还会失去名节贞操,失去一切,要是事情闹大了,最后只能一根绳子抹脖子了事.好狠啊!
乐妤悠然地喝着茶,并不担心王氏不上钩,越是聪明人越会想得太多,想得越多就越容易被人钻空子.更何况,王氏今天主动约自己,本就是跟秦钺道商量分析之后对刘氏夫妻有了疑心才来求证的,她又岂会错失这个良机?
以为自己想通了其中关节,王氏恨得咬牙切齿,再不似往常的温婉贤淑,”她想得美!琳儿安然无恙,这门亲事终究是属于我们的!”
乐妤放下茶盏,趁机泼了盆冷水,”二舅母,那可不一定.你想想,对方知道谋算败露,会不会趁机将沐琳被掳的事情大肆宣扬?事情传开了,定远侯府还会中意这门亲事吗?就算他们顾忌英国公府的名声,不大肆宣扬,只要设计得巧妙,暗中让定远侯府知道这个消息,也足够了.”
王氏悚然一惊,背脊发凉,别说勋贵公侯,就是普通百姓,也断然不会再接受有了污点的媳妇.别说什么沐琳实际上没有被侮辱,单单是被掳走就足以让她一辈子也洗不去这样的耻辱!
乐妤没有再说,有些事过犹不及,许多细节还是要王氏自己去补充想象才能将黑锅死死地扣在刘氏和秦钺远身上.
王氏到底不是普通的无知妇人,怒极过后冷静下来目光不善地看向乐妤,”郡主,说起来,郡主跟我们长房的仇怨似乎更大?那么,郡主为了挑拨我们,会不会故意安排了这出戏来离间分化呢?”
这样突如其来的犀利直白的诘问,乐妤却只微微意外,轻笑道:”若是我自然也有可能,毕竟是我约沐琳出来的.既然要导演这出戏,自然要让它彻底完美,比如,等到大错铸成,沐琳惨遭蹂躏之后再出现,你说呢?”
王氏没有在乐妤脸上发现一丝惊慌的表情,她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很是难堪.乐妤说的没错,若是她存心要让自己夫妻和长房决裂,那么只需要看着事情发展就行了,根本不会在紧要关头救下琳儿.
看着王氏心神不定地离开,乐妤眼眸幽深,长长的鸦青睫毛遮挡住了眼底的真实情绪,良久,唇边才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
王氏心急如焚地回到英国公府,准备跟秦钺道商量,却在二门处恰恰撞上刘氏.刘氏见她神色不好,微愣之后便微微冷笑着道:”二弟妹这是打哪里回来?这几天都黑着脸,琳丫头也总是哭哭啼啼,难不成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周到,怠慢了你们?”刘氏不过是显摆自己主人的地位,故意恶心王氏罢了。
王氏自己心中有鬼,听到这样不顺耳的话自然就更会对号入座,琳儿哭也是背着人的,刘氏现在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果然是在自己母女身边安插了人,这是自觉胜券在握,趁机耀武扬威来了?她也不是软弱的人,微微挺直了背脊,神态高傲凛然,摆出巡抚夫人的派头,矜持地道:”大嫂说哪里话?倒说得我们像客人似的.这英国公府也是我们的家,又哪里会有什么怠慢?琳丫头不听话,我骂了她几句罢了,这么一点子小事怎么也传到了大嫂耳朵里?大嫂掌着中馈,每日里千头万绪的,有多少大事等着大嫂?大嫂一味把目光放在我们这里,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甩袖子转身就走,竟是半点都不肯再虚情假意.
刘氏被她的疾言厉色给惊呆了,人都走了还半天回不了神,这是怎么了?这个王氏,往日自己挤兑几句不都是自恃自己身份高贵一副不屑计较的样子吗?今儿怎么像吃错了药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