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才缓缓抬步跟慧娟继续走。因为心中存了戒心，乐妤便不紧不慢地试图套慧娟的话，“不知娘娘今日心情可好？我可别犯了忌讳就不好了。”

慧娟没有防备，笑道：“娘娘今日心情很好呢，上午八皇子的生母楚嫔来求见娘娘，平时不待见她的娘娘，今日也破例见了还相谈甚欢呢。”

乐妤眸子越发幽深，又冷不丁地道：“那是娘娘亲自吩咐姐姐来请我的吗？倒劳烦姐姐跑一趟，其实不拘哪个小宫女跑腿便罢了。”

慧娟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哪里会娘娘亲自吩咐？奴婢这样的虽也有些体面，平日也只是在外殿伺候，等闲不进内殿的。是娘娘身边的管事嬷嬷吩咐的，说娘娘请四姑娘来品茶，还说让奴婢亲自伺候着，生怕哪个小宫女不懂事冲撞了姑娘。”

乐妤听得心头沉沉，苦笑一声，原来如此！难怪慧娟之前的表现真实自然到让自己放下戒心跟她出来，原来她当真是奉命来的，可这命，乐妤敢肯定绝不是淑妃临时起意，而是那个该死的嬷嬷假传命令，诳自己出来！

乐妤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地布置，又将绿竹支开了，看来是想要自己的命了！否则，那个嬷嬷岂能逃脱干系？始作俑者也会受到牵连！她只得紧紧抓紧手臂上小小的袖箭，这可是自己活命最重要的东西了！

思忖间，已经走过一座废弃的宫苑，皇宫里从城外山上引活水穿城而过，处处都有不小的湖泊，种植些芙蕖莲花之类点缀宫苑，此刻便有一个不小的湖泊，以前也有美丽的莲花，可因为宫苑废弃，湖泊也没人打理，变得空空荡荡，深不见底。

慧娟走着走着突然捂住肚子，状甚痛苦，“好痛啊，四姑娘，奴婢肚子好痛。”乐妤观察四处，发现人迹罕至，偏僻破败，便明白这里定是对方图穷匕见的地方，既然已经知道这个慧娟是无辜的，倒也不忍心让她送命，遂宽容地笑笑，“这宫苑里应该能找到地方解手，你进去吧，我等着你。”

慧娟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奔向门内。谁知不过转眼，便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门内施施然走出秦沐双秦沐欢姐妹，俱都笑盈盈目光戏谑，看乐妤如看囊中猎物。她们身后跟着一个内侍，面目普通毫不起眼，手中却倒拖着昏迷不醒的慧娟。

回头看时，乐娴安素素齐齐从湖边的树后闪身出来，乐娴定定看着乐妤，明媚的眼中渐渐浮现血色，安素素则是猖狂地笑道，眉梢眼角俱是狠毒：“萧乐妤，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乐妤安静地看着安素素猖狂的眉眼，跟前世的她渐渐叠合，并无二致，“有什么没想到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后悔了，自己还是托大了！一直以来，乐娴跟她交手都是阴招频发，这般明火执仗几乎没有。只因她最大的目的就是让乐妤生不如死一无所有，而不是简单的一命呜呼，就算因为感觉威胁渐大而在大昭寺暗下杀手，也都是遮遮掩掩，不敢露面。却不想居然在这最不可能的地方，使出了最狠辣的手段！

安素素夸张地笑了一声，满眼都是鄙夷，“鹿死谁手不一定？你有什么自信敢说这话？“

乐娴却好整正暇地打量乐妤，“我倒真佩服你，既然知道有埋伏，还敢让绿竹离开。虽说多个人不过多死一个，到底也能鼓鼓气。”

乐妤定定地看着巧笑嫣然无比快意的她，目中悲哀一闪而过，“你我其实何曾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也只是因为你心底的执念！我抢了属于你的宠爱，便成了你的眼中钉，不是吗？哪怕这宠爱并不是我自己选择的。”

乐娴笑意渐渐消失，冷淡地看着乐妤，两姐妹就这样看着对方，直直地，谁都没有心虚躲闪，无数的过往，或是幼年的真心以待，快乐天真，或是懂事后的面上亲热背后狠毒，或是决裂后的彼此算计，通通在这一眼里全然如白云过隙一闪而过。

安素素冷笑一声，她有些受不了此刻沉默中的压抑，尖叫着道：“阿奴，动手！”那内侍目光一闪，竟手一抬，径直将昏迷的慧娟扔进了湖里，激起好大一片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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