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亥看了一眼白郅节,白郅节便知该自己尽为人臣子的职责了,当下呵呵笑着道:”木公子,老夫为你引荐,这位便是当今天子,大雍朝的皇上.”
说着已站立起来,躬身道:”皇上,这位便是人称毒手神医的木雪衣木公子.”
木雪衣转了转眼珠,清冷的凤眼闪过一丝快得无法捕捉的冷凝,讶然道:”皇上?”似回不过神.见君湛亥大马金刀地端坐含笑,方才回过神来,起身深深躬身,态度恭敬:”草民见过皇上.”仅此而已.
君湛亥微笑凝固,眸中闪过恼火,一介平民,见了自己却不下跪,谁给他的胆子?这些江湖人,当真是无法无天!
但他亦是能屈能伸的人,此刻有求于木雪衣,便假装大度地笑笑,”木公子名满天下,朕也是有所耳闻的,今日朕是微服出访,为的正是来见公子一面,公子不必客气,坐吧.咱们以茶论友,平等相交,无有不可.”
即使以木雪衣的冷漠气质,亦不禁一呆,有些感动地半跪半坐道:”皇上平易近人,草木真是惭愧.”他称得上妖异绝美的凤目却闪过一丝绝不相称的嘲弄.
君湛亥对他的反应大为满意,先前的不满也淡了些,”朕早就听闻木公子医术如神,今日来此亦是有求于公子,还请公子随朕入宫,为太后诊病.朕知道木公子闲云野鹤,对功名富贵视如浮云,可太后的病连叶天韫也无功而返,除了公子,朕也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木雪衣神色变得为难起来。半晌都没有说话.白郅节忍不住道:”木公子,医者父母心,皇上仁孝,太后慈悲,若当真有不忍言之事,公子又如何能安心?你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若不能学以致用。岂不大为可惜?皇上礼贤下士。亲自登门求医,木公子又如何忍心让皇上失望呢?”
木雪衣变得更加为难,迟疑着道:”这。,,,非是我不近人情。只是,。,,,。”
君湛亥连忙加上砝码,”若公子能治好太后,太医院的院判之位便是公子的。如何?”天下医者莫不以能入太医院为荣,一下子直接抛出四品院判之位。对医者还当真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君湛亥有些得意地想到.
却见木雪衣摇摇头,”皇上恕罪,草民闲云野鹤惯了,无意做官,也做不来.此生只愿走遍天下,见识不一样的风景.太后之疾我并未亲见,亦不敢言必有把握,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君湛亥面上的笑意凝住,几乎就要拍案而起大发雷霆,但旋即他眉心一动,便生生忍住了暴虐的怒意,无声地长出了口气,挤出笑容道:”木公子太谦了,这天下能比公子医术更加高明的,只怕也没几人了.太后之疾落在木公子手中必能药到病除.朕也是凡夫俗子,见亲母忍受病痛的折磨,恨不能以身代之,此心如火焚煎熬,哪怕倾我大雍国力也要治好太后.木公子若不喜做官,朕不勉强,只要木公子治好太后,只要不涉及朝政社稷,有什么条件朕都可以答应于你.”
白郅节也很焦急,他要直接得多,不悦地道:”木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又何必执意不肯相救?”
木雪衣似是很无奈,又似是被君湛亥完美的真诚仁孝所感动,长叹一声道:”非是我不近人情,江湖人粗鄙不知礼数,唯恐见罪于君上尊者,这才迟疑.”
君湛亥松了口气,立马信誓旦旦:”原来如此,木公子是江湖人,自不能以朝中规矩加以约束,这样吧,木公子给太后治病期间,可以见任何人不跪,但凡有所需求,自朕以降,皆要听从.而且,朕许下的承诺依然有效,到时候木公子愿意为官,朕便封你为院判,不愿为官,则可以向朕提一个要求,如何?”
木雪衣这才站起了身,郑重其事地对君湛亥深深一个鞠躬,诚挚地道:”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却对草民如此厚爱,草民当真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草民定会竭尽全力,治好太后的病.”
不知为什么,君湛亥对这木雪衣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也隐隐觉得对方的眉眼有几分熟悉,细细思量却又无从说起.见他如此感激,他大为受用,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那就交给木公子了.”
既已谈妥,君湛亥便婉言要求木雪衣立刻跟他入宫,木雪衣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吩咐自己的药童带上药箱跟随君湛亥和正在内宅与女眷相见的淑妃入了宫,直奔寿昌宫.
乐妤见到这位木公子时的反应跟君湛亥一模一样,她心中一直对毒手圣医有一个印象,便是瘦小板着脸的老头子,却不是竟是一个绝代风华的俊美公子,老天爷当真会开玩笑.
木雪衣凝神为太后把脉,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太后之疾本是无关紧要,却生生地被庸医拖累成了症候,从肺寒阴虚转而脾胃不调,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身体无法圆转如意,乱了循环,这才药石不能周转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