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唇边露出淡淡微笑,还算有血性,”你也知道对方的权势地位,要报仇就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你能为报仇做到哪种地步?”
司马恪十指痉挛着狠狠抓紧了床单,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或许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只要能报仇,只要能让那禽兽不如的东西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哪怕骨肉成泥,我也在所不惜!”
他说得斩钉截铁,那字里行间的血腥和深重的戾气,化为深入骨髓的滔天仇恨,那是不共戴天的血仇,那是不死不休的执念!
透过司马恪,乐妤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惊闻噩耗得知真相的自己,也跟他有着一样的恨意和疯狂,可渐渐地,乐妤知道了自己还有比报复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守护,守护爱自己的人,守护自己爱的人,父亲,母亲,珠玑,青玫,忆贞,或许还要加上老夫人,这个对自己渐渐有了祖孙之情的老人.为了这些人,她可以把对乐娴萧东卫的恨压到深不见底的心里,可以不择手段铲除一切的威胁.可司马恪跟自己不同,他已经没有了牵挂和亲人,他活着唯一的信念就是报仇,报仇!
乐妤缓缓站起身,眉间的悲悯和痛楚并不比司马恪稍弱,”既如此,那就听我的安排,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恒久的忍耐和坚持下去的决心,但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亲手报仇!但在此之前,你要沉住气,听我的吩咐,能做到吗?”
司马恪沉默了,他到底是天资聪颖的人,虽遭逢巨变,却心智未减,良久才哑着嗓子道:”不是我不信你,你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千金小姐,身处闺阁,如何能助我报仇?”
乐妤居高临下,看着一身狼狈的他,缓缓地道:”我要你改换面貌,我会把你送到当今大皇子的身边,你要呆在他身边博取他的信任,安静地潜伏着,等到我用上你的那一天,那一天便是大皇子和毅国公府一起跌入深渊的日子.”她的语气缓慢冷静,却有着镇定人心的奇异力量,仿佛她说的再轻松不过,却一定会实现.
司马恪没有问乐妤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与当朝的大皇子作对,为何要大皇子跌入深渊,他对此没有丝毫兴趣,他只对报仇有兴趣,而这,似乎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希望,哪怕再缥缈.
寿昌宫里,太后正伸出瘦了一大圈的手腕,搭在脉枕上,给她把着脉的是一个白面无须,年约四十上下的文士,形貌儒雅,细长的双眼目光闪烁,嘴唇紧紧抿着嘴角下撇,似乎随时都做着傲慢不屑的表情.
良久,文士才收回手,恭敬地对一旁的君湛亥躬身道:”太后娘娘的病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拖久了才祸及脏腑,草民先开张方子,太后服下之后再看看效果如何.”
德妃虚扶着君湛亥,满脸都是笑容,有着掩不住的得意,眼光不断地瞟向对面一身藕荷色宫装面色如常端庄高华的宋皇后,娇声道:”皇上,叶神医师承药王谷,也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太后有了叶神医看诊,定能早日凤体康健起来的.”
君湛亥也露出一丝欣喜,微微点了点头.这叶神医名叫叶天韫,乃是药王谷晏家的外家弟子,虽不是嫡传,却也得了几分医术,在外行医这么多年,也闯下了偌大的声名,二皇子能将他找到请来,也还是费了不少的功夫的.
叶天韫矜持地淡淡一笑,”德妃娘娘太过奖了,身为医者,行医治病乃是本分,若能治好太后,也不过略尽绵力,不值一提.”
说着又对宋皇后微微躬身,才带了药童出去外间写药方.
等药方写好,君湛亥亲自看过,便立刻让宫女开始抓药熬煮,君湛亥和宋皇后又陪着太后说笑了一会才告辞走了.
璃篁坐在床头,将太后露出外面的胳膊轻轻放入被子里,又捋了捋被角,才柔声道:”外祖母,我看这姓叶的似乎有几分本事,外祖母这回定能很快痊愈了.”
太后比起上次乐妤看见的又瘦了几分,她神色倦怠,勉强一笑,”但愿吧.宓儿,我听说舒玄他病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璃篁微笑一滞,季舒玄身子孱弱,冬春交替之时总是特别难过,如今又在京都,他水土本就不惯,在外面又不如在家中方便,一来一去竟又犯了病.
璃篁旋即笑道:”外祖母,不碍事的,不过一点小风寒,有舒玠看着他服药,很快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