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篁今日穿了一件枣红暗花牡丹纹散花锦鸾尾长裙,她惯穿大红总是显得神采飞扬,这深一等的枣红却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柔滑,气质更沉凝高贵,竟是出乎寻常的好看。
她回过头,凤目如曳滟横波,给季舒玄捋了捋搭着的棕色熊皮,竟是做惯了的熟稔,“知道了知道了,这是舒玠的大事,不仔细些怎么成?”
季舒玄一把按住了璃篁带着细细茧子的纤手,放在掌心里,却闭目不语,像是睡过去了。
素衣知机,抿嘴一笑,蹑手蹑脚地走了。璃篁拿季舒玄无法,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到季舒玄胸口,螓首还蹭了蹭,状似撒娇。
季舒玄腾出手搂住璃篁肩头,鼻端闻着妻子淡淡莲香的如瀑长发,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心头宁静满足。他自小便体弱多病,寻遍了天下名医,却都断言活不过四十,于子嗣上头更是无望,所以季舒玠才会是下一任的青海王。所幸老天眷顾,赐下宓儿相伴,有宓儿在身边,那么即便只能再活十年,他也甘之如饴。
季舒玄凤目清淡深邃,有些疑惑地问璃篁:“宓儿,舒玠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你们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璃篁纤手在他胸膛随意戳着玩,正不亦乐乎,闻言撇撇嘴道:“亏你还是亲哥哥,咱们家的谪仙动凡心了,你看不出来吗?”
季舒玄长眉一轩,十万分地诧异,“当真?”
对丈夫的迟钝璃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从舒玠从大昭寺回来就病得七荤八素,前几天才差不多好了。我听伺候他的紫苏丫头说,他****神色沉郁,像是有心事失落得很。我可听说了,萧家的四丫头在大昭寺坠崖,咱们家侯爷跟着维叔寻了一整晚,这才风寒缠绵反复。久久不愈的。”
季舒玄的眉峰已紧皱得纠结成了一团。轻轻推开璃篁坐起来,忍不住喉咙发痒,轻咳了几声道:“可皇帝看中的人选是安城公主。。。”
璃篁整理着自己的发丝衣裙。冷笑一声道:“他选谁就是谁吗?你舍得舒玠委屈吗?他可未必有咱们俩的好运气。”
季舒玄是知道自己爱妻的脾气的,别的都可以让步,可舒玠的婚事。。。。。他也不想委屈亲弟,可身为青海王。却不能不顾大局。
季舒玄有些头疼,手势轻柔地抚平璃篁裙摆上的褶皱:“要不然你抽空跟舒玠聊聊。现在还只是你的推测。也许是我们想多了,毕竟他们不过一面之缘。”
璃篁没奈何,点了点头,眼前浮现那日见到的少女。眉眼疏淡清丽,身量纤弱,却透着一股冷漠和难察的戾气。温润如玉的舒玠怎么会喜欢上她的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自嫁到青海。便将季舒玠看做亲弟,总觉得如此温和从容的他总应该喜欢一个灵动脱俗或者温婉秀雅的姑娘。谁知,,,她摇了摇头。
他们谈论着季舒玠,季舒玠这会儿却在书房里作画,茫茫大雪的深山露出一角金黄飞檐,一男一女撑着伞走在雪中足迹宛然,却都只是背影。相依相伴的两人犹如神仙眷侣,宁静安然的气息弥漫纸背,却又隐隐有哀伤的意味。
季舒玠搁下笔,目光依旧淡然从容,只落在乐妤背影上时掠过一丝温柔。书案上搁着帖子,他知道,过几****一定会来,自己能够看见她,她的伤好了吗?
他像是藏着自己秘密的小男孩,有着隐秘的喜悦和期待,目光落在已成的画上,她,会喜欢吗?
螺稷山路途不近,萧家一众女眷均打算在山上住上几日,顺利泡泡香汤,也是冬日里难得的享受。
因为这个,她们这一行就显得车马众多,人员众多。乐妤这回却留下了珠玑看家,将其她三个丫头都带了出来,毕竟顾氏也来了,家里只剩老夫人和怀了身孕的葛巾乐娆,还是要留一个稳重可靠的才行。
菱歌和绣衾都显得很兴奋,毕竟她们俩出来的时候少。绣衾却又格外不同,她将鬓边的新鲜茶花摸了又摸,暗忖这样的宴会,六皇子和程王世子都会来吧?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去私下见他们?
刚到别院,这里的管事迎接着就道:“夫人,四姑娘,青海王妃一早传了话来,说若四姑娘到了,就请四姑娘下午去行宫陪着赏花。”
宴席正日是明日,今天就请去这是难得的殊荣。顾氏很高兴,牵了乐妤的手,赏了管事十两银子,笑道:“好,好,那就着紧着备车,四姑娘下午要出去用的。”
管事得了银子,连忙应着乐颠颠地去安排了。乐娴和乐妍的脸色却都不好看,乐娴自忖自己身份最为高贵,比起来怎么也是自己跟璃篁更熟,怎么偏偏叫乐妤?她很想质问,还是忍住了,笑着扶了顾氏:“既如此,那咱们就早些用饭,四妹妹好多些时候歇息,精精神神地去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