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注目玉衡,唇角微笑似讽似讥:”公主言重了,不过一首诗罢了.我也是今日出门偶然听到下人嘀咕庄子上的收成才略知一二罢了.姐妹们作诗取乐各抒己见,哪里就谈得上什么不敬长姐,哗众取宠?公主也未必太心细了.”
乐娴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做张做致地劝和玉衡:”公主关怀乐娴感激莫名,不过我四妹妹说的也是,不过是作诗助兴,我想四妹妹也不是有意嘲笑我的.”
乐妤笑意深深,乐娴当真气量狭小,欲擒故纵,直接说是嘲笑她了,一个世家女子当众作诗嘲笑嫡长姐,传出去又能落个什么好名声?
忆贞秀眉微颦,这个萧乐娴怎么这般说?她护乐妤心切,开口言道:”昔年大文豪苏东坡误会王安石咏菊诗有误加以指正,虽是苏轼不知落菊,也不见王安石有所芥蒂.说到底,不过小事罢了.她们是亲姐妹又素来情深,当不至于此.”
乐妤淡淡接口:”这话说的很是,我跟大姐姐最好不过,就像公主说的,大姐姐有所不知乃是常情,但到底有人是知道的,比如范小姐.我这个亲妹妹既知道了,难道还要瞒着不说,等到外人来指摘亲姐吗?”
玉衡公主一时语塞,秦沐双却不肯罢休,冷笑一声:”乐娴待你亲厚,我眼中却不揉沙子.你大可以私底下悄悄告诉乐娴,却在这大庭广众如此行事,还敢说自己无辜?”
乐妤神色也冷淡了起来,”秦家姐姐既然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无力辩驳.只是,我不过是直抒心胸据直而言就遭你们轮番指摘,不过是因为与我大姐姐意见不一罢了.先前大家作诗都求风雅潇洒,缠绵细腻,大姐姐却独辟蹊径怜悯世人,怎不见你们指摘大姐姐?我待大姐姐在场的众家姐妹们都是一片赤诚,无见外之意,是以才有话直说.若大姐姐生气,我也的确难辞其咎.”
说着牵住乐娴衣袖,眼眶微红表情难过自责道:”大姐姐,真是对不起,你别恼我,妤儿任由姐姐处置,只求姐姐别恼我.”
乐娴一口气堵在胸口欲吐不吐,气得袖中的手指微颤,但她要顾及场合和自己苦心树立的形象,何况今日几位皇子都在,她也是心思剔透的人,一转眼便已转过弯来,牵着乐妤爱怜地替她整理微松的鬓发,满是长姐风范:”傻丫头,姐姐怎么会怪你呢?难不成姐姐说错了还不准人说吗?快别这样,咱们姐妹亲亲热热才好呢.”
乐妤破涕为笑,”姐姐不怪我就好.”忆贞抚掌笑道:”好了好了,终于好了,玉衡公主和秦大小姐也不必打抱不平了.”
这一来,亭子里的气氛陡然松快起来,人人都笑逐颜开,仿佛当真只是一场误会,抛开先前不提,又重新姐姐妹妹起来.
几位王妃听闻了,先是沉默,还是海氏打破尴尬:”不过小儿女们玩闹,想当初咱们未出阁时更是闹得天翻地覆呢.”
定安王妃眼中的笑意真切,却也有一丝隐忧:”萧大夫人,四姑娘的性子直爽,我真是羡慕你啊.”
顾氏早已坐卧不安,既担心乐妤受了委屈又担心乐娴怪责,闻言勉强笑道:”她就是这般不懂人情世故,心眼是不坏的,以前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闲不与人结交,如今又怕她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