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烟芜眉眼娇媚,掩唇笑道:”姑娘怎么忘了?昨夜是珠玑值的夜,现在正睡着呢,绣衾家里老子死了,告假回去了,姑娘怎么不记得了?”
经她一提醒,乐妤想起那年的确绣衾死了爹,便点点头道:”都出去吧,我歇会,用午饭再叫我,去母亲那里用饭.”
躺在床上假寐,脑中却是心念疾转.重活一世,自己再不能像前世一样一心钻研琴棋书画自命清高,那如海般的仇恨,惨死的屈辱,滔天的怨念如何才能消除?唯有血债血偿!这一世,她要护住母亲,保住父亲,保住这个给过她幸福给过她痛苦的家!
门外隐约有说话声:”听说二夫人要给二姑娘说亲了呢,对方是平阳伯府的四少爷.”是烟芜娇滴滴的声音.
接话的是菱歌,”平阳伯府的四少爷?听说是嫡子,虽不是长子不能承爵,读书却读得极好,已经是举人了,明年就要院试,指不定就拿个状元回来呢.”
烟芜兴奋的声音响起:”可不是?而且这四少爷据说还长得英俊斯文,待人极好的,二姑娘真是好命攀上枝头了!”酸溜溜的话里满是羡慕和向往.
菱歌迟疑着道:”二姑娘怎么说也是大长公主的孙女,配个伯府又不承爵,倒也不算高攀,反而低嫁了呢.”
乐妤听得唇角微扯,绽开一缕淡漠的嘲讽,前世萧乐娆的确与平阳伯的四子相看过,怎奈这个四少爷却看不上萧乐娆,一通好闹,到底搅黄了,萧乐娆当时哭得天昏地暗,一个月都没敢出门.
这个烟芜,乐妤想起她成了通房后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乐娴说的那些真相,是她给自己加了欲仙散,自己才会跟程陵钧躺在一起,被迫嫁进程王府为妾,受尽屈辱.想到这,乐妤眸光渐冷,冷到如冰雪,如刀光,毫无温度.
翻了个身,乐妤曼声道:”烟芜.”烟芜和菱歌赶紧进来,”姑娘醒了.”乐妤扶着菱歌的手起来,净了面换了件杏色绣绯红樱花云缎长裙,便带着菱歌烟芜去瑶华居.
还未进门便听见男女低声说话,语气亲密自然,乐妤不禁笑容绽放,芳姿亲自打起了帘子,笑着向门内道:”老爷夫人,四姑娘来了.”
乐妤已迫不及待地跨进门,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迎窗大炕上一身茶褐色对襟银色镶边白玉腰围悬金银鱼袋的伟岸男子.浓眉凤目,鼻梁高挺,两撇胡须显得成熟稳重,此刻笑着目光疼爱.
乐妤莫明地便湿了眼眶,不是父亲胜似父亲的继父给予了自己所能给的一切,前世父亲的惨淡收场身首异处,自己去给他收殓那满地的猩红鲜血,铺天盖地,狰狞满目.
萧邦维愣了一下,立马站起身笑着上前搂着乐妤的肩:”哟,我们的妤儿怎么了?怎么看见爹爹反还哭了?”
顾氏也惊诧莫名,体贴地拿出绢子给女儿拭泪.乐妤吸吸鼻子,感受着肩上有力的温热,心里暖洋洋的,还能看见父亲母亲这样恩爱度日对自己疼爱有加,他们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真好!
她破涕而笑,扯着萧邦维的袖子道:”妤儿好几日没见爹了,还以为爹不疼妤儿了呢.”
萧邦维有些意外,这丫头虽然也跟自己亲近可却从没喊过自己爹,只是恭敬又生疏地叫一声父亲,更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大笑道:”原来是爹的宝贝女儿想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