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盈盈迷糊间听到一声枪响。她先是不安地皱了皱眉,片刻被更为巨大的响动声惊醒。
几声枪响震耳欲聋,陆盈盈耳边一阵难受,受惊地缩了缩身子。直到背后碰到一阵温热,陆盈盈才发现自己身侧有另一个人正被束缚在一旁。
她转头一看,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耳边枪火交集的声动,陆盈盈差点忘了自己身处的地方而惊叫出声。她身侧躺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宠爱的小儿子。
而现在这个孩子虚弱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他脸上犹有泪痕,身体正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往下一看,他左脚的小腿上受了伤,刺目的鲜红刺激着陆盈盈的心弦。
陆盈盈忍不住为儿子的重伤难过哭泣,瞥了一眼嘈杂的门外,暂时没有人来威胁他们的性命。她憋着泪水,挣扎着爬到了儿子面前,看着他因为痛楚而紧闭忍耐的双眼。
陆盈盈的双手双脚被束缚,只能艰难地接近儿子,却不敢轻易触碰到他的痛处,呜咽着却温和地对他开口道:“没事了,疼吗?安越,你身上哪儿疼,告诉妈妈……”
然而胡安越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将头贴紧了陆盈盈的颈侧。陆盈盈能感受到他身上出了许多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开的一般。陆盈盈心疼地忍不住掉眼泪,“你怎么这么傻,你爸也敢拿你冒险!这群人心都被狗吃了不成,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她骂骂咧咧的骂着那群绑匪,贴紧了小儿子弱小的身躯,躺在外侧,背对着外面枪林弹雨的声响,尽管她内心亦惧怕不已。
她又转而开口不断安慰着陆昭寒,也是不断安慰着自己,“你爸爸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安越,你千万别睡着了,知道吗……”
受怕的时间似乎被无限的放长。陆盈盈祈祷的声音又轻又坚定,柔弱的身体以怀抱的姿势护着陆昭寒,不忘将一份心放在外面的交战中,祈祷着自由的到来。
最后几声枪响过后,陆盈盈等到的事一片寂静。
她神经紧绷,身体也变得僵硬,小心翼翼地往仓库门口试探地望了一眼。
在那一刻打开仓库门的不是劫匪,而是陌生的西装男子!
陆盈盈愣了愣,仍戒备地看着对方。但随后对方身后又出现了几个陆盈盈熟悉的人,胡彦、胡安景和老管家。
她松了口气,看着随后鱼贯而入的警务人员,连忙让开了身子,冲着胡彦焦急地喊道:“快看看安越,他受伤了!”
众人才发现她身后还藏着个胡安越,且对方似乎受伤不轻,身下已经汇了一滩血!
胡彦抱着儿子到医院的时候,能感觉到失血过多的儿子脸贴着他的胸口,虚弱的呼吸一次一次地,缓慢却沉重地敲击着他的心口。冰凉的小手抓着他的手,当他说“冷”的时候,胡彦像也被冻着似的哆嗦一下。
陆昭寒身上的伤不再用异能遮掩,众人都能看见小孩的小腿上的血窟窿,正不断地往外渗着血,透过包扎的白纱,在白净的小腿上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当他被推进手术室后,众人被阻隔在抢救室外。陆盈盈接连收了不少刺激,一路压抑自己,此时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出声。
胡彦也皱眉看着手术室门前的灯光,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警员中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先离开了,抓到的罪犯我会好好审问的。”
胡彦的神色顷刻变得森冷,“这群人背后的人,我都要一一把他们揪出来!”
“好!”对方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特别是嫂子,你安慰安慰她。安越……他会没事的。”话未尽,他又叹了口气,片刻看了眼手术室,带着一群警务人员离开了。
几人离开后,手术室外只留下了五个人。胡安景坐在一头的椅子上,一言不发,两只手收紧着力道,仿佛正与自己较劲。
沉默不可避免的弥漫在众人当中。胡安景暗自重重呼了几口气,抬眼看了眼众人。胡彦面无表情地站在前面,像是一塑雕像般僵硬,陆盈盈掩面一旁流泪。老管家亦难掩哀切,胡安景坐在他旁边仿佛永远都能听到他不断的叹息,而另一个人——
胡安景握紧了拳头,目光不善地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青年。
他犹豫了不到几秒,还是决定和对方进行交涉。
胡安景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对方面前,“袁京你过来一趟。”说罢先一步离开,往着医院偏僻的楼道走去。
皮鞋踏在地板上,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响起。陆昭寒的救助一直继续到了夜里,医院的病房多数陷入了沉寂。胡安景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在走到暗处时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