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龙虎混天丹
黑须道人长叹一声,加紧了说道:“那座洞府原主人留下了一粒龙虎混天丹,足以把一个炼就罡气之辈,提升到金丹境界。可惜他所藏的一页金书,不知为谁人得了去,不然就算是稍低一两个层次的修士,也能发挥龙虎混天丹的大半威力。我师兄让你把此丹送回我们师门,亦是因为你根本用不得这粒仙丹。叶法善这个大魔头,正用自家祭炼的一件法器,要把那座仙府收了,他的道行已经超出了金丹级数,一旦脱困,只怕天下无人可治。为了天下苍生记,还望小道友不要生出贪念……”
黑须道人说了这几句,忽然再度叹息,有些悲凉的道:“唉……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我们兄弟乃是青城弃徒,我们死后,你可以把我们遗下碧罡,白虹两口飞剑取了,作为信物,去见青城派本代掌教,并且把这枚龙虎混天丹奉上,必然可以求得他出手……青城本代掌教是我们的师弟,再加上这粒龙虎混天丹,便可抵挡此叶法善……”
陈七听到这里,已经暗暗腹诽,暗忖道:“谁人肯把好处送与别人?这两个人说话颠三倒四,果然是快死不远。不过他们居然亦是青城派中人,难道我冒充了一次青城派弟子,居然就跟这家门派扯上了瓜葛不成?”
黑须道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最后也只能怪叫一声,喝道:“可怜弟子白髯化,李元功,不能再度归入青城门墙,悔恨甚矣……”一句话还未叫完,黑须道人也是一命呜呼。
陈七探手在这两个道人身上一摸,便摸出来两个法宝囊,他依次把两个法宝囊打开,果然在其中一个里面,发现了一枚纯金色的仙丹,却并未发现两名道人所用的碧罡,白虹两口飞剑。陈七微觉奇怪,伸手一指,便有一条火龙飞出,只在这两名道人尸身上一绕,从这两个道人百炼身躯中各自飞出一股罡虹来,跟陈七放出的火龙绞杀在一起。
这两名道人毕生炼剑,本身真气早就跟两口飞剑紧密结合,不分彼此。更早就修炼到身剑合一之境,碧罡,白虹两口飞剑,已经被他们炼化的躯体中,平时都藏在一处窍穴里。当陈七用太上化龙诀去探查时,这两口飞剑便自感应到有敌意,一起飞出。这还是这两名道人才死,体内的灵气不散,故而这两口飞剑才有如此灵性,但最多过得几个时辰,这两口飞剑便会如寻常法器一般,没人驱使便不能动弹。
陈七也感应的到,这两股罡虹力量甚弱,便不再客气,逆转太上化龙诀,吞吸这两口飞剑中的灵气,饶是这两口飞剑的原主人已经身故,陈七还是花费了半个时辰,这才把两口飞剑收伏,送入了金刚塔中去。
那两个道人失去了飞剑,体内的真气亦复散尽,被火龙焚野的法术一压,登时尸身都化作了飞灰。
陈七眼见这两个修为已至罡气境界的道人,在自家面前身死道消,也不禁嗟吁一声,暗暗替两人叹息。这两个道人也算是有机缘的,能够被青城派收入门下,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有被撵出师门,但只看他们还能持有碧罡,白虹两口飞剑,便知道他们当初在青城派中也颇有地位,不然如何能得到这种传承法器?
陈七现在修为已经大大突破,故而碧罡,白虹两口飞剑,一被他降服,这小贼头就探入念头,查知了这两口飞剑的禁制重数。碧罡和白虹两口飞剑,都是六阶法器,碧罡已经有了五十五重禁制,白虹是五十六重禁制,跟貂雪的那口斩情,相差不甚往来。
白髯化,李元功两个道人,临死前怕陈七吞了这两口飞剑,都把毕生修为凝聚到了碧罡,白虹两飞剑之中,让后人除非有青城嫡传的剑诀,无法祭炼这两口飞剑。如果陈七不是有太上化龙诀这门道诀,能够吞噬一切灵气法力,还未必就能这般轻松,降服这两口飞剑。陈七降服了这两口飞剑之后,心头微微一晒,暗忖道:“虽然这两个道人小气,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我陈七的本事,这点手脚还阻不住我。只是……好东西入手,谁人会吐出去?这两口飞剑我是一定要留下,那粒龙虎混天丹我一样不会给人。”
陈七是做山贼的出身,不去抢人就已经算是有道德,哪里还会把白送上门的东西吐出去?他镇压了两口飞剑之后,便琢磨起这里龙虎混天丹来。这里仙丹原本是一头大妖的内丹,经过那座洞府的原主人用法术祭炼,最后成为一件介乎法器和仙丹之间的东西。
天下法器千万门类,功能各有不同,那座洞府的原主人,炼出这粒龙虎混天丹来,便是为了提升法力,增幅真气。后来他修为日渐高深,超过了金丹的层次,这里龙虎混天丹就渐渐无用,被他弃在了洞府之中,用作催动大阵的镇压法物。
这里龙虎混天丹有两种用法,一种便需要炼成罡气之辈,用这里仙丹纯化真气,发挥金丹大成的法力。一种便是须修炼龙虎总摄统御万兽真法的传人,跟这粒龙虎混天丹法门相合,就不受非要炼气成罡这个限制,只是能够发挥多少威力来,都要看龙虎总摄统御万兽真法的修为如何。
黑须道人便是以为记载有龙虎总摄统御万兽真法的那页金书已经不知去想,这才有如此说法,希望陈七把此物送回他的师门去。他亦相信,陈七本身道行不到,还不能运用这粒龙虎混天丹,驾驭碧罡,白虹两口飞剑。
陈七正自把这粒仙丹把玩来去,五气造化鼎从他身边飞了出来,那头小金蛤蟆见得这粒龙虎混天丹,呱呱呱连叫三声,这才有些谄媚的说道:“主人果然取得了这粒仙丹,您现在修为还浅,但只消把此物跟本身真气祭炼一体,最少也能提升到凝煞的顶峰,甚或发挥一两分炼就罡气级数的法力。”
这口五气造化鼎有自家的主人,便是那头小金蛤蟆,故而陈七也无法祭炼,只能随身带着。这头小金蛤蟆有许多自主,不是全受陈七控制。此时它溜出来,倒是让陈七忽然有些想法,和气的问道:“小金!你可知道你家主人的那个师弟叶法善的事情?”
小金吐了吐眼睛,表示不知,陈七见他仍是懵懵懂懂,也不再问了,只把这头小金蛤蟆一拍,仍旧送入了五气造化鼎中。收了这件法器,这小贼头便开始思忖,是否要把这粒龙虎混天丹祭炼。
“虽然此物能让我法力突飞猛进,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本事。我要是习惯了依靠此物,日后修炼上必然有些阻碍……此物还是暂且留着,真要是遇上什么厉害的大敌,过不去的难关,才使用此物不迟。”陈七道心通明,几乎是一瞬间便做了决定,他端详良久,还是把这里龙虎混天丹收去了金刚塔中,和那两口飞剑一样镇压。
白髯化,李元功这两个道人的法宝囊中,还有许多其他的玩意儿,但对陈七来说,最为值得的便是两人法宝囊中,各自凝出了千余枚第五等的罡钱。似白髯化,李元功这样,已经是炼气成罡这一境界绝顶,想要再进一步极难,平时修炼的法力便都积攒了下来,化为了一枚枚的符钱。这些符钱是两人打算日后修炼什么法术,或者强行冲关,或者祭炼法器时使用,可以倍增法力,现在却都便宜了陈七这个小贼。
除了这些符钱之外,白髯化,李元功法宝囊中的其他事物,反而不及这两个法宝囊值价。但凡修道之人,不拘法力高低,只要力所能及,多半都会自己祭炼一个法宝囊,虽然禁制重数必然不会太高,但却有许多用处,出行也方便许多。
这两个道人用的是青城派嫡传的法术,祭炼的法宝囊又轻又小,拿在手里轻若无物,但是内中却极阔大,比禾山道的五阴袋可要强盛的多。只是内中的禁制重数也都不过,亦不过一个是四重禁制,一个是五重禁制,都还连一阶法器也算不上。
饶是如此,这一次的收获,也不输给陈七在那座古仙人洞府所得,光是那粒龙虎混天丹和两口青城派的传承不知几代的飞剑,就足以匹敌五气造化鼎和那三千另一块星辰石,以及百余亩药田和许多灵药。
陈七虽然做惯了山贼,但是身家却也从未有如此丰厚过,他把自家的财货点检了数遍,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乌金云光,仍旧在僻静处落下,又复进了福阳府城。
他还要给父亲报仇,夺取万家的家财,如何肯轻易离开?刚才他把扬州八英一起撇下,不过是卖个傲慢,让这些武林中的公子哥儿,知道他非是寻常人,亦有身份和脾气。陈七打算先寻个地方住下,再故意露出行藏,等万旗自家找上门来,便有许多条件可以拿捏。
一百五十六、陈七降妖
陈七虽然也来了福阳府城许多时日,但仍旧不甚熟悉这座巨城,许鲤和应鹰已经被伏妖,舍罗,如意三个和尚带走,没有了人带路,他在这座城池里转来转去,居然不知往哪里走好!
陈七发了一阵愣,忽然一笑,说道:“唉!似我这般孑然一身,又无个亲朋故友,又没人惦记,又不做什么事儿,往哪里走不是走?”这小贼头心思豁达,便不在想去往哪个方向,在福阳府城的大街小巷乱走一阵,渐渐走到了僻静处。
陈七住了脚步,忽然见前面一座极大的宅院,占地极广,却紧闭门户,显得冷清凄凄,不由得微微一笑,上去便拍了拍门环。
陈七虽然任意而走,但是他也不是漫无目标,而是察觉了这座宅院有些古怪,才顺着气息交感,漫步而来。陈七突破了炼气感应这一关,不须眼耳,便能纯凭天地间气机变化,查之方圆百里之内一切最细微的变化。换句话说,就算是大半个福阳府城,都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诺大的福阳府城,除了养育无数人口之外,亦有许多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生灵,在陈七通灵的感应之下,这些气息皆无所遁形,宛如昭昭,不目可睹。
这间宅院隐约散发一股邪异的气息,在陈七感应的范围之内,最为浓烈。兼且这股气息中蕴含的凶厉和血腥,显然是害过好些人命,放沾染了许多生灵死亡之后,形成怨气,凝久不散。
修道之人最怕沾染这种怨气,因为一般的法术都驱之不散,不但会影响道心,亦会在修炼到关键时候,忽然作乱,影响体内的真气运转。除非修炼的是某种邪门外道,专以杀戮为本,才会喜欢这种怨愤气息。
陈七所修的四大道诀,没有一种是以杀戮证道,并不须借助这些怨气。但是他道心初境,却跟杀道相关,这个小贼头顺应本心而来,亦存乎一种微妙的心思。
陈七连拍三记门环,登时惊动了里面居住的人,不旋踵便有一个老家人开了大门,走了出来,见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便有气没力的问道:“请问小官人来此何干?是访亲友么?本宅最近有些事情,不大方便接客,若是没甚重要的事儿,小官人便请去罢。”
陈七呵呵一笑,一捏法诀,便有无数天花坠落,佛光罩体,衬托的自家宛如仙佛。他露了这手本事,这才微笑答道:“本人乃是仙道中人,见贵宅院有些不妥之处,秉承天心,故而来解难。老人家若是做不得主,就去请你们家的主人罢。”
那个老家人见这少年忽然露了这一手神乎其技的法术,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终于确信自家不曾看错,这才连滚带爬的转回宅院大叫道:“老爷,老爷,我们家小姐有救了也!”
这老家人进去报信,不过片刻就有一个年约四旬,胡须飘洒胸前,面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带了一群丫鬟厮仆,还有两个也面相富态,颇有姿色的妇人出来。陈七并未把佛法收去,身外的优昙波罗花飘飞不定,隐隐有许多梵音禅唱之声传出,那都是他收伏的妖怪,被镇压在两界十方金刚胎藏大阵中,日夕念经,提供愿力。
陈七所习的四大道诀,十余种法术中,便以这两界十方金刚胎藏大阵为最好看,最有仙佛气度,也最好愚弄凡夫俗子。这家宅院的主人出来,见陈七如此卖相,宛如西方真佛降世,九天金仙转生,立时大喜,感激涕零的冲着陈七连连作揖,说道:“小人还以为爱女已经无救,没想到还有上天垂怜,降下仙长来。不知仙长能够体谅小人,先请去看看小人的女儿……”
陈七微微一笑,颔首答应,也颇谅解此人急切心情。他跟着这家主人,带了许多下人和两位夫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后宅。这家主人平生只有一个爱女,平时珍如性命,没想到月余前,忽然生了怪病,每日胡言乱语不说,还见人便咬,生食血肉。这家宅院的主人也努力去请法师,但就如万家这等豪阔人家,万旗费尽千辛万苦,也不过请来了两个旁门散修,他们家虽然也有些资财,但费尽辛苦也不曾寻到一位法师,倒是寻了好些神棍来。
这些不懂法术的神棍,来时多半趾高气昂,自称法术无敌,但是一旦进入这家小姐的院子,往往是活着进去,气绝身亡出来。最近几日,这家宅院的主人,经常发现有下人失踪,早就举家不安,只是他舍不得女儿,不然早就携家带口的逃走了。
这种事情说来也并不算少见,此时不拘是中土还是四夷,仙道衰落,妖怪横行,时常要妖邪害人,许多人都见怪不怪了。福阳府城虽然繁华,但是每年都要因为各种古怪,死上数百人,比刑罚至死的人还要多出数倍,堪堪与伤病死去相当了。
陈七踏入了这家的后宅,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头蝎子精,怪道有些毒气。”
陈七炼就了眼识,耳识,如今又修成感应天地的境界,在远处还只是瞧得出来,此地妖氛隐隐,有些血煞之气,此时到了切近,自然一看便知,地下数丈深处,潜伏着一头琵琶大小的蝎子,尾勾如钢,正自沉睡。
这头蝎子精虽然看着凶横,但是在陈七眼中,也瞧得出来,它已经奄奄一息,此非什么伤患,而是天寿到了。便是妖怪,也有寿元限制,只是比人类长久些。但这头蝎子精修炼不过是入窍级数,活了数百年之后,寿元将近,身子已经老朽,这才忍不住想要夺舍这家的女儿,转世重生。只是魂魄转世,便是仙道中人也不能,转换躯壳往往要折损魂魄元气,重生后非痴即傻,天生亏虚,寿元极短。这么一头蝎子精又如何能够轻易转生夺舍?故而它把自家的妖魂附体在这家的小姐身躯上,立刻神魂散乱,把天性中的凶狠发作起来,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连原本修出的灵性也不能保留,只剩下了一些暴虐。
感应到有人踏入这间宅院,那头蝎子精立刻催动神魂,这家的小姐从闺房中狠扑出来,一双素素玉手,弯曲如勾,把一条玉腿抬的老高,从身后踢到头上,宛如蝎子的巨尾,加之身上衣衫凌乱,看着十分不雅。
这家宅院的主人老泪婆娑,就想上去抓住自己的女儿,但是陈七忙把他一抓,喝道:“先让我来除妖,老先生再安抚女儿。”
陈七也不言语,把禾山道的一件法器扔出来,正是他用着颇顺手的混天幡,这混天幡飞出,条条黑气垂下,只是一刷,便从这女孩儿身上捉起了一道黑影,这黑影宛如一头蝎子,奋力挣扎,但却如何能抵挡住这件邪门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