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组织严明,来去如风,说一声走,便一起撤退。陈恕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不少人都过来向他道谢,泰州帮一名舵主低声道:“石帮主刚才已经死在船上了。”
陈恕不禁暗暗感叹,石千阳见有人替他上侠客岛,一直十分欣喜,却不想死期就在眼前。
郭玉堂走过来,说道:“章岛主和区岛主两位水性精熟,却早溜走了。”言语间大为不满,这两人只顾得自己,确实让他极为生气。
六位掌门帮主一级的大人物中,只剩下郭玉堂,还有那乾元大师了。不过后者却是受了重伤,被他一名弟子扶着。陈恕过去看时,这位大师满脸苍白,看上去伤势颇重。
他看见陈恕,却是现出一丝微笑,念了声佛号,低声道:“陈公子,今天亏得有你在。唉,这些人,他们是清国玄机营的高手。”
陈恕不禁一怔,忙道:“您怎知道的?”
乾元大师笑了笑,忽然用力咳了起来,咳了几声,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陈恕忙道:“大师请先好好休息,养好伤再说。”伸手按在他背心,度送九阴真气替他疗伤。
乾元大师脸色稍好,摇头道:“我这伤势颇重,一时间是好不了的。陈公子,我们这六个人在一起,其他人确实是为了对付侠客岛,不过老衲却已经接了这赏善罚恶令,想必你也奇怪,我一个出家人为什么跟他们在一起吧?”
这问题陈恕心中确实想过,便问道:“请大师赐教。”
乾元大师微笑道:“郭掌门与老衲颇有交情,他们商讨之时,便将我请了去。打算用那两名令牌去请动灵鹫宫主天山童姥出手。她武功盖世,对付侠客岛想必不在话下。只是童姥是何等人物,要想利用她,自然要商量个最妥善的法子。而我却是为了另一件事,想说动他们,去救援萧陈义军。”
陈恕一怔,奇道:“萧陈义军?”
乾元大师亦奇道:“陈公子尚不知此事么?十余天前,清人首先在晋阳强硬推行剃发令,号称‘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此事激起强烈反抗,爆发了好几场大乱,死伤无数。晋阳大侠萧半和与府官陈颂声率众起义,与清军在晋阳、榆次一带连战数场,损失惨重,被迫南撤。五天前被清将费罗多大军困在隆虑山,既无粮草又无救兵,情况极是危急。”
陈恕失声叫道:“萧半和?”心中一阵剧震,暗想萧中慧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啊。他只道她跟随她父亲回家安安稳稳,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大事。从离开洛阳后,他们就只顾赶路,确实没有下船打听信息。
乾元大师道:“公子和萧大侠相熟么?”
陈恕定了定神,忙道:“大师请继续说。”之前他只以为这乾元大师涵养不错,没想到他还是反胡同道,心中顿时大为亲近。
乾元大师道:“如今河东一带的武林同道,颇有些想去援助的。但清人遣了玄机营南下,在金人配合下,对有这意图的同道大肆搜杀。不过饶是如此,我们仍是积下了一批粮草军器,开封的江老善人所出尤其多。只是往援人手太少,所以我想来说动郭施主他们,先放下江湖恩怨,共同对付胡人。”
陈恕向那边的郭玉堂看了一眼,叹道:“大师定是没能说动吧。”心想以郭玉堂的性格,再加上那胆小如鼠的区岛主,要他们反清,结果想都不用想。便是石千阳、姜少安这些,只顾得争权夺利,又何尝会关心什么胡汉之争。
乾元大师叹道:“老衲并不敢轻易开口,看了这几位的为人,最终还是决定不说。本想就走的,结果又卷进这起事端中来。唉,玄机营的人,想是怀疑我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商量去救援义军,所以出手袭击。石帮主他们死得倒真是冤枉,阿弥陀佛。”
两人说话时,避着其他人,但乾元大师那名弟子却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人二十岁左右年纪,却不是出家人,相貌生得十分俊秀,此时闻言道:“师父,这是有人向清人告密。我刚才亲眼看见泰州帮那位谢舵主跟那些人一起的。”
乾元大师一惊,点头道:“不错,我们六人在密室商议时,那谢舵主曾经进来送过两次东西,还被石帮主骂了一顿。咦,这般说来,那两枚令牌说不定也是被此人偷去,他只怕还以为是我们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