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六弟不过失手杀人而已,他也不是故意的,父亲大人何必如此生气,保重身体啊!”吕家长子吕公绰看着黑着脸暴怒的吕夷简,连忙站出来劝说道。
“这个逆子,这些日子总跟那些泼皮混在一起,欺行霸市,已经打伤几个人了,如今更变本加厉的杀人了,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日后岂不展到视人命如草芥,这次一定不能放纵他了,让他知道犯罪的严重后果。”吕夷简听到吕公绰地劝诫,静下心来,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依然怒气冲冲的说道。
“万万不可啊!父亲大人,这次六弟失手杀死的可是殿试的士子,那可是天子门生,是永州朱家的子弟,如果父亲大人不管他,一旦坐实罪名,可是流放三千里的刑法,恐怕六弟受不了这个苦啊!”吕公著这时也站出来为吕公儒求情说道。
“救!怎么救,现在整个朝廷都在看着为父,一旦为父徇私枉法,恐怕那些台谏官员能用吐沫星子把为父淹死,就这样为父已经落下教子不严的罪名,再徇私枉法,恐怕到时汴京就没有为父立足之地了。”吕夷简依然怒气冲冲的说道。
“父亲大人!六弟的事情根本无需父亲大人出头,高若讷高大人现在不是领着刑部员外郎的兼职,只要六弟能够转到刑部,高大人肯定有办法给六弟脱罪。”吕家二子吕公弼沉思一会出主意说道。
“不错!六弟有八品蒙荫官职,刑部和开封府都有审讯的权利,只要开封府放人,刑部就可以介入,到时替六弟脱罪更容易一些。”吕家长子吕公绰也站出来支持吕公弼的主意。
“不容易啊!我们吕家树敌太多,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恐怕这次想替那个逆子脱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吕夷简知道他刚刚将范仲淹等人踢出汴京,无论王曾、张士逊、晏殊、赵磊都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替吕公儒脱罪的机会十分渺茫。
“事在人为,如果我们不救,六弟肯定会被流放三千里,一生都休想返回汴京。”吕家三子吕公著,沉声对吕夷简说道。
“好!我们吕家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大不了为父离开汴京,一定要救回公儒,他毕竟是我们吕家的儿郎!公绰,你马上通知高大人,让他想办法将那个逆子抢到刑部,公弼,你暗中联系刑部的官员,让他们准备给那个逆子脱罪!为父这就去皇宫,探探官家的口风,这件事情,始终是官家做主!”吕夷简一拍桌子,大声对四个儿子说道。
吕夷简一声令下,整个吕府转动起来,多年积累的人脉开始动,为了一个失手杀人的吕公儒,吕家终于露出了獠牙。
……
九月的汴京沐浴在金黄的阳光之中,而汴京朝廷,却陷入一场风波之中。
赵磊密切注意着吕公儒杀人案的进展,事情如他所料,吕夷简的秘密介入,让吕公儒杀人案大事化小,本来流放三千里的刑罚,变成流放三百里,准备配到京西路。
就在吕公儒的案件落幕的时候,欧阳修终于出手了,汴京新闻报连续三天头版头条报道了吕公儒杀人案以及吕公儒欺行霸市的事情,汴京顿时哗然,汴京百姓知道吕公儒杀人之后只判一个流放三百里,开始议论纷纷,许多被判的杀人犯家属,纷纷上告开封府,要求改变以前的判决,而汴京数千士子更是联名上告,要求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能让吕公儒杀死一位上京赶考的士子还如此轻判。
皇仪殿中,赵磊和欧阳修,站在王素的身边,冷眼看着千夫所指的吕夷简,面对着朝廷百官的指责大声辩解。
“三石这一招够狠,吕夷简这次完蛋了,没有想到汴京新闻报居然这么厉害,现在整个汴京都在谈论这吕公儒杀人的事情,吕夷简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更别说救他的儿子了。”王素看着大殿中理屈词穷的吕夷简,笑着对身边的赵磊说道。
“现在整个大宋的士子都知道吕公儒打死应考士子的事情,如果官家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很难面对天下应考的考生,而整个大宋的百姓也都知道吕公儒杀人的事情,如果真的只判流放三百里,恐怕官家将要面对整个大宋百姓的不满,这两个阶层都是官家和朝廷不想得罪的,所以吕夷简这次是死定了,而吕公儒,也逃不脱流放三千里的命运!”赵磊一脸冷笑的低声自语说道。
大殿龙椅之上的官家赵祯,看着百官所指的吕夷简,心中暗自高兴,好不容易抓到吕夷简把柄的他,恨不得马上就将吕夷简外方出去,因为吕公儒杀人案里面吕家爆出来的能力,已经让官家赵祯暗自心惊,开始提防吕夷简这个为相十几年的朝廷重臣。
皇仪殿中,经过半个时辰的争辩,吕夷简终于不敌联手的王曾、张士逊和晏殊等人的指责,最后以保全儿子吕公儒为代价,自请外放被官家同意,贬官河北路转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