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府,将来几千几万的商户在那边,港口里肯定全是海船,江河上、道路上也都是大批的船只车马,要怎么管理引导,怎么收税。
收税多了狠了,那就是杀鸡取卵,时间不长就会败落下去,收税少了,那又是有违朝廷的本意。
这么多人这么多货物聚集在松江府,该怎么安置,商铺怎么规划,仓库和货场应该在何处,掌柜伙计客商又要住在那里,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地方,他的吃用又要怎么解决,甚至污物如何搬运清扫问题多多,千头万绪。
本来想要用治理地方的手段,可细想下却发现,大明管理那些大城市的方法,用在这等开埠之地未必合适,到时候没有办法理顺还好说,还很容易出乱子。
既然是万历皇帝如此关注的开埠之事,想要应付是不行的,想要不懂装懂,到时候出了岔子和乱子,问责起来也是要倒霉的。
思前想后,也顾不上太多,只能是找个有经验的人问问,这天底下也只有一个人有经验,也就是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了。
京师里瞒不住什么事情,他田义对王通的敌意,京师大部分人都是知道,有的人知道具体的原因,有的人猜都能猜的出来。
都知道看不顺眼,可还要上门求教,这感觉实在是不好,但恩怨是一回事,万历皇帝的关注才是最大,既然田义被安排抓总此事,那也只能是厚着脸皮笑颜登门了。
“人流、物流、财货汇集,这第一件事就是先要规划,居民区和商业区要分开,居民区和商业区要留出足够的空间,预备着今后扩张,也要预备着某些非常时候的救助和疏散下水道要修,明沟和暗沟都要有,要专门有人清扫垃圾,不然的话,又是南方,人多聚集,很容易发生疫病”
“这上面不要担心花钱,让住在港口区那边的人缴纳费用就可以,但要严控,这点小钱很容易被人借由头变成敛财的手段,卫生反倒是没人去搞要多准备郎中,毕竟南来北往的,很容易有什么病况出现,到时候郎中就能派上用场,药店和药商可以免税给些优惠”
“你说叫什么名字好?上海这名字如何哦,已经有上海县了”
田义从王通府上离开的时候,神色很是微妙,他实际上有点糊涂,王通年纪不大,但是城府很深,权谋上也是狠辣果决,这次询问他本来是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而且还提防心思很重,生怕王通说什么错的方式坑害。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王通知无不言,开始田义还心存提防,但他也是聪颖无比的角色,立刻能听明白王通所说的都是良方良策,然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记忆,生怕漏下了一点,田义博闻强记,这个倒是不难。
“人手可以从天津卫各处挑选,王某就不去挑选了,田公公这边自行办理就是”
王通还打了这样的包票,如果是王通帮忙选人,还有插手的可能,可这句话说出,姿态无疑做了个十足。
不过田义也明白,就算王通在挑人上不伸手,天津卫被他经营的铁桶一块,自己挑选出来的人手也会有王通的影子。
但王通这个态度却未免太热心了些,田义甚至还想,难道王通真是一心为国,对自己的态度毫无芥蒂,不过,田义立刻是否定了这个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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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不上为他人做嫁衣裳,咱们家的船队现在规模已经是坐大,三江系统的资本也是越来越多,有松江府这么一个新设的地方,对咱们好处多多,何况咱们在徐家那件事之后,在松江府已经有了安排布置,这次松江府开埠已经是造起了声势,各方利益已经掺了进去,已经不可能停下,不过到现在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这次开埠,咱们得益最大。”
王通对杨思尘这般说道,八月的京师没有什么事,锦衣卫在河南抓回了两名三江商行的掌柜,他们本来被派往宁夏那边办差,却拿着银子私自逃走,准备找个地方快活一辈子,不过很快就被锦衣卫抓到。
三江系统的上层觉得这是老人骨干,不如让他们交回银两,带罪办差,王通的批示很简单:
“抄家杀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