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点点头,冯保又说道:
“咱家记得里面有句话‘乘舆几陷,幸数军奋力援救,帝方安’,应州那时,武宗皇帝也是杀敌一人。”
这个王通都有印象,冯保又是开口问道:
“你也是出塞打过的,天子亲征,率军五万,若真是鞑虏杀到天子驾前,各军拼死救援,这战斗激烈到何等程度你能想到,连武宗皇燕京杀敌一人,那护驾的人哪?其他的兵马呢?到最后难道只是斩首十六人?”
听冯保这么一讲,王通却陷入了沉思,细究起来,这个战斗经过完全是外行人写的,虎威军全是火器在近距离接战的时候,在阵型内外的兵卒死伤都有几十,而正德亲率大军和鞑虏如此激烈的白刃战斗,死伤怎么可能彼此加起来不过百,正德杀死一名敌人这个想必不会是作假的,到了这样的程度,护驾的精锐又要杀伤多少。
“咱家当年看这等实录也是糊涂的,还是御马监的人给咱家解说,咱家才明白,要不然以小王子那般势力,终武宗皇帝一朝,为什么不敢南下,还不是因为应州那一次给他打疼了。”
听到冯保的话,王通在那里摇头,心中却是纳闷,这个翻案虽然有理,可和万历皇帝有什么关系,更扯不到什么相像上去。
“你可知道,大明国库空虚从何时开始?”
“…….应该从世宗肃皇帝那时开始……”
王通只记得在嘉靖皇帝中期开始,北边有俺答汗,东南有倭寇祸乱,大批的银子花费在武备战斗上,那时候开始国库空虚,冯保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从孝宗皇帝那时开始,国库就已经没银子了…….”
孝宗皇帝就是弘治,是正德的父亲,孝宗治世被称为清明,所谓的弘治中兴,却没想到冯保又有一番说法:
“鞑靼的小王子渐渐势大,花在九边上的军费不比如今少,孝宗皇帝对文臣们又宽宏,这些有功名的人嘴里说着圣贤大义,兼并土地却从不手软,而且当时海贸刚兴起,他们做这个生意也是一分银子不交,一边花费大,一边税赋却越收越少,国库自然就没有银子了。”
如果说像的话,那就是那时和万历登基的时候的确相似,可那时还没有一条鞭法,不知道国库怎么顶过去的,冯保已经是把话题引开,继续在那里说道:
“武宗皇帝登基,想要充盈国库,办法不多,有传说他想做两个,一是开海贸,二是想让官绅们缴纳税赋。”
“……这还真是…….,哪有那么容易……”
听到这里,王通忍不住摇头感慨了句,官绅缴纳税赋,那是触碰天下士子的利益,开海贸,等于和东南豪族争利,朝中多南人,朝中这些南人出身何处,肯定与东南豪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想嘉靖年剿灭海盗的朱纨,最后反被逼得服毒自尽,就能知道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了。
“是不容易啊,骂江彬、钱宁的话里,不还常有说江彬、钱宁除却将辽兵带到京师,还收各个边镇的家丁亲兵,在京师训练,弄的喧哗纷乱,人心不安,实则包含祸乱之心,咱家问你,现在天下间各处武将的亲兵家丁,是听朝廷的话呢,还是听他们将主的话呢?”
冯保话题跳跃的快,这个王通倒是熟悉,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自然是听他们将主的。”
“朝廷发下粮饷养兵,却被这些武将拿着养私兵,江彬、钱宁做的,就是要把京师中早就不堪的京营淘换,将各处的亲兵家丁变为朝廷的亲兵家丁…….”
王通只是不住摇头,武将的亲兵家丁他们的立身本钱,江彬和钱宁居然想出这个法子剥夺,岂不是坏了这些人根本,开口感慨说道:
“海贸和税赋得罪了士子和东南豪族,这收拢私兵的法子得罪了各地的武将,这般做,岂不是将天下人都得罪了。”
“自然是得罪了,所以啊,武宗皇帝要重用内官和亲信武将,刘瑾为何得势,钱宁和江彬为何能显赫,还不是无人可用,国库空虚,只能向各处派出税监、矿监,文臣抵制,只能依靠内官来处理政务,边将们抵制,就只能御驾亲征…….呵呵,咱家在宫内听到的东西和你们在宫外听到的却有些不同,可信可不信,不过,有人去说,总有几分道理。”
冯保悠然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