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看不出张四维的异常,当然,书院的鼓噪,京师的风潮也未必和张四维有什么关系,话说回来,如果张大司马真做出这等蠢事,又怎么会到今天这样的位置。
正是因为查无实据,所以张四维还在位置上稳稳的呆着,也没有人去追究什么,最起码表面上一切如常。
书院被禁毁,次辅的名份没有确定下来,如果真有事情的话,这两个举动也足够警告了,有心人明里暗里观察,张四维一切如常,无论在朝堂或者私下,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
就连花钱买通张四维府上的下人,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张四维平曰做什么,现在还是做什么,如果最近碎了几个茶碗也算是异常的话。
**********自从王通离开京师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吕万才、邹义和李文远每隔几天就小聚一次。
邹义在御马监有差事的时候,对这个小聚不怎么上心,参加的次数也少,等到犯了事情,反倒是参加的勤了。
每次小聚也就是几个菜一壶甜酒,每个人都需要时刻警醒,聚会的地方也好找,就在南街上的振兴楼找个院子。
吕万才此时不过是个五品,还是在京师顺天府这样的受气衙门,李文远管着两个百户,说破天就是个正六品,邹义犯事之后无品无级。
不过这三人在京师中却没人敢小看一点,他们三个正是治安司官署的核心,不说机密刺探,就说那平安银子就是多大一笔的钱财进出。
治安司在京师的耳目众多,市井之中、贩夫走卒都可能是他们的眼线刺探,说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不小心就被打听了过去。
偏生这些消息还要报给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公公,然后转给万岁爷,这不就是个另类版的东厂吗?只不过耳目更多,做的更仔细,还多了财权而已。
顺天府衙门、锦衣卫是外面的行动和初步收集消息的机构,宫内邹义所做的就是综合和分析的工作。
三人小酌,与其说是王通走后,一干人缅怀聚会,倒不如说是个碰头会。
大家都知道自己今天倒是从何而来,也知道要有将来需要依靠何人,所以三人彼此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只是安静办差。
这样的状态下,小聚的气氛就很好,说些公务,谈天说地,彼此没有隐瞒,颇为的坦诚,大家都很自在。
快要八月,这是京师最热的时候,振兴楼后面的独院门窗都是大敞开,在屋子和院子外都点着蚊香。
桌上放着酒菜,因为门窗敞开,围在酒桌边上的人说话声音压的很低。
“先恭喜李大哥,虎头已经进了训练营当兵,这么出色的人才,又有王大人照顾,今后想必前途无量。”
说这话的是吕万才,他和邹义一道端起酒杯敬了一杯,李文远平时不苟言笑,这时候露出笑容和大家碰了一杯,却装作不屑的说道:
“那兔崽子不在外面惹下祸事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前途,王大人那边不知道要艹多少心思管教!”
说是这么说,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哈了口气,才低声说道:
“我这边打听的事情也出来了,杨思尘倒是个本份读书人,和他经常来往的那人,的确拐弯抹角的和张四维有关系。”
吕万才夹了口菜,摇头说道:
“这人已经不在京师,杨思尘这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隐秘,倒是没想到申时行有这般的手段。”
邹义自从犯事之后,脸上已经很少见笑容了,听到这个消息沉吟了下,先说道:
“快马给王大人送过去吧,申时行此事咱家要和张公公那边讲的,万岁爷也要知道的。”
这是当然的,众人自然没有别的话,不过邹义也有些惊讶,感叹了一句说道:
“申时行在朝中素来以敦厚君子著称,张四维则被称为智谋无双,若是各位想的不错,这次居然是申时行胜了一阵,他不过孤零零一人,如何能知道这么多,又如何做得这么多事情。”
李文远也是沉吟着纳闷说道:
“杨思尘这事若说是小心警惕还好,可书院这事一个礼部的官能做到这般可真不容易。”
吕万才笑了笑,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
“申时行在刑部做了近十五年,刑部管着刑名监狱,大案缉查,也有些精干的差役吏员,他们上上下下,京师和下面各省州府衙门里的刑名打交道的多,这些衙役捕快什么的,能耐可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