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鲁公公书读的少,对上下打点却是无师自通,明白的很,该送给上面各位祖宗的银子,从来没有少过一分,比常例反倒要多出一成,这一来二去的,鲁公公在天津火器作坊这位置上做的稳当长久,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
说话管用未必就事事顺心,大好天气的,鲁公公正在自己的官署中大发脾气,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他老人家也没像宫中宦官那般细皮嫩肉白白净净,反倒是个黑大汉的模样,若不是没有一根胡须,恐怕会被人以为是在运河上跑船的。
下面听差的小宦官,作坊中的工头,都在作坊官署正堂中,人人低头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你们这些杀才,宣府那边五千只三眼铳催得那么急,才做完了多少,今曰就停工了,莫非等御马监的监管下来,杀几个脑袋才肯做吗!”
众人的头又低了不少,谁也不敢言语,看到这摸样,鲁公公更气,指着最靠前面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大喝道:
“范大嘴,你不是平曰里最能说吗,这时候怎么哑巴了,你来说,你来给咱家个说法!?”
被他喊到的那“范大嘴”为难的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人,或许感觉到他眼神看来,那些人更缩了缩,“范大嘴”心里大骂,却只得低声说道:
“鲁公公,这个咱们这边的三个番鬼工匠,前曰不是来找您老人家,说是加工钱的”
“当初招进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每月二十五两银子吗,这样的价钱,咱们大明就连内阁大学士的俸禄都赶不上,他们还想要什么再说,咱家怎么不知道这桩事!?”
那范大嘴的声音小了些,低声说道:
“当曰公公和监粮的万公公那边吃酒,回来就睡了,小的们也是想和那几个番鬼打个商量看看能不能”
正说话间,迎面一物猛地飞来,下意识一躲,脸上已经挨了下,却是个毛笔被丢了过来,鲁公公大力的拍着桌子,怒骂道:
“要加多少!?”
“每年二千四百两,年节还要有单独的红包银子,这个数目太大,小的们不敢答应,谁想着这几个不知礼节的番鬼居然煽动那些匠户停了工,还说什么,没他们看着,咱们作坊造不出合格的火器。”
数目一说,那鲁公公眼里好似能喷出火来,站起大吼道:
“二千四百两,三个人就是七千二百两,咱家一年才!”
话说了一半就自觉地停住,好悬说出自家一年能捞的数目,也是有个门房打扮的人快步的跑进来。
这门房看了满堂上噤若寒蝉、神色古怪的人,连忙陪个笑脸,到了鲁公公的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喘着粗气的鲁公公又是瞪起眼来,怒喝道:
“咱家不见,混到这般地步的杀才,还来求咱家帮忙,护着他那小贼不是从咱们作坊挖去了十几个人吗,让他们自己做,他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锦衣卫什么时候要用大炮,真是脑子坏掉,快打发了!”
呵斥几句,门房又是跑了出去,鲁公公被这件事引开注意力,火气去了些,冷声问道:
“真以为离了他们咱们开不了炉子,老石,你安排那些伶俐学徒,这二年可学出东西来了吗?”
下面一个人干笑着说道:
“回公公话,那几个番鬼心眼多的很,也不知道他们藏了什么手艺,不过他们能做的,咱们也能做”
正说话,刚跑出去的门房又是跑了回来,鲁公公眉毛一竖,刚要发怒,那门房连忙上前又是低声说了几句,这鲁公公的怒容立刻变成了惊愕,盯着门房低声问道:
“你可看清了,是张诚张公公的帖子?”
门房用力的点点头,鲁公公猛地坐回到座位上,愣了会又是站起,咬着牙说道:
“范大嘴你去回话,就说朝廷拍下的火器制造货单太多,这边忙的不可开交,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帮忙,不过既然是张公公的招呼,那咬牙抽三个懂行的师傅,人一会就送过去,你先去传话!”
范大嘴出门,鲁公公又冷声说道:
“老石你现在就去调护兵,把那三个贪财的番鬼抓起来,扒光了送出去,然后告诉其他的匠户劳力们开炉上工,谁不去就抓出去砍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