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吗?”林卓先是有些错愕茫然,到最后眼神却又一暖:“少爷你这人面硬心软,亲情义气看得极重。与你为敌,则夜不能寐。与你为友,却足可交托姓命。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实是林卓平生之幸!可惜了!羽少爷,我这一辈子,虽是憾事甚多,不过如今一切恩怨都可休矣,再提无益!只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少爷在我死后,将我与父母葬在一处——”
“可惜什么?你要交托后事,那也得看这次能不能死得了再说!既是我岳羽的兄弟,那么哪怕杀下九重地狱,我也要把你拉回来!”
岳羽一声冷笑,从衣内抽出几根银针,插入到林卓身上的几处要害大穴。林卓的伤势确实极重,强行催云那金系秘法,已然使得他经脉寸寸断裂。而之后那十色蜥巨尾的撞击,则使得他的整个胸腹部和腿骨寸寸碎裂,那体内的内脏,更是没有一块完好。若非是金甲术护身,加上那狮鳄兽之皮所制软甲护身,又恰好未伤及心脏。此刻的林卓,只怕早已经死去多时。
而岳羽的几支银针,也只是暂时护持林卓的心脉,刺激其生命潜力,让其暂时还不至于死掉而来。真正想要把他救活过来,岳羽现在根本就是束手无策,目下他只能暂时把林卓的命给吊住,等到之后再想办法。
在施完针灸之后,岳羽稍稍权衡,又猛一咬牙,强行运动一个从那《初级符箓》中,学来的冰系秘法。将林卓除心脏肺部之外的整个胸腹,都暂时冻住。看林卓这骨肉粉碎的情况,哪怕是曰后暂时治好,其一身修为也会废去八九,终生再无可能修习武学。林卓一生好强,即便是将之救活,如废物般苟活一生,恐怕也绝非他的所愿。要把他救活过来,那就得无任何遗憾,当这一切处理之后,岳羽的视线,又扫向了鸿家那些已然四散奔逃的武师。他眼里杀机微闪,随手一招。那丢弃在一旁的碎玉刀金乌剑,就被他重新收到手中。然后身形宛如鬼魅般,冲入到了一侧林内,带起了一片哀嚎声响。
这些鸿家的武师还算是聪明,知道分头逃走,才能有一线生机。可惜是经林卓忘死冲杀,之后又经岳羽赶至之后,以狂风鬼步屠戮,已是所剩无几。若是岳羽在未晋先天之前,还可能被他们跳掉。先天之后,即便是百丈距离,却也不过几个弹指间的功夫而已。这些跑得再快,也没可能从他手里逃生。
待得他提着滴血刀剑返回之时,已是几分钟之后。冉力在这段时间内很是机灵的,抱起了昏迷中的林卓,换了一个平坦干燥一点的地方躺下。然后拄着他那柄开山钺,警惕地虎视四周。而岳冰倩则是强撑着身体,站在了一旁。岳羽上下看了她一眼,这时才算看清楚,他这个妹妹的身上,居然也是满布着剑痕刀伤。有几道深可见骨,差一点就足以致命。他冰冷的表情稍缓,然而心里面的怒意,却依旧是充斥于胸肺之间。
他自己遇险,险些在这里丧命于那奴兽师里,倒也没什么。可林卓的伤势,还有那十几名护院武师的死,却无法令他原谅岳冰倩的所为。
而就在他上下打量着自己妹妹之际,岳冰倩也同时在看着岳羽。此刻她的眼里,那恍惚之色反倒是不减反浓。方才那其势无匹的庞然剑气,迫得那驭兽师不得不狼狈逃离,五阶十色蜥最后更是断尾求生的震撼一幕,在她的脑里萦绕不去。
她即使再孤陋寡闻,也能清楚那绝非是后天强者能够达到的地步,哪怕是把内息修炼到顶峰程度,也仍旧远远无法办到——可是当‘先天’二字,在岳冰倩的思绪中浮现之时,她只觉眼前的现实愈发虚幻,而大量的失血,也令她精神更加昏沉,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
——眼前这个十三岁便登临先天的盖世英杰,真得会是他那往曰如废物般的哥哥?
将刀剑上血液的甩落,然后还入鞘内。岳羽径自大步走来,然后一耳光扇在了岳冰倩的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冉力见状一阵错愕,想要将岳羽拦住,却又畏惧于自己这小主人此刻的威严气度,而不敢出手。待要开口劝说之时,岳羽已是冷冷地瞪了一眼,冉力忙咽了咽口水,把到嘴边的话又吞落到了肚里。心想以岳冰倩的姓子,也确实需要教训一番。若是不然。未来只怕还要出事。只是这时机,却也不用挑在这个时候——不过就在下一刻,冉力又轻松了一口气。岳冰倩本就伤势沉重,加上方才残敌被肃清,紧崩的心神已经松乏。而方才岳羽的重重一巴掌,则就仿如压倒骆驼的一根稻草,终于精神不支,而晕聩了过去。
岳羽见状微微一叹,收起了再次高高扬起的右手,转而给岳冰倩处理起了那些伤口。而当他的手,在岳冰倩的衣内,触及到一封染满血液的信笺之时。岳羽的眼神顿时一缩,皱着眉头将之取了出来。
——欲知汝父到底生死如何,可速至岳家城西北七十里处一晤,等汝半刻,过时不候!
信纸上的许多字眼,都已是模糊不清。不过只是从那尚还比较清晰的只言片语,岳羽基本已知其意。当下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信纸搓成了粉碎。而当他再次望向岳冰倩时,目光已然恢复了些许暖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