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冠群处长的专车停到座落在东风路的经侦支队院子里时,刚刚下车便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大跳。门厅里等了足足有二十几号人,中间还有穿着警服的同行,不过一看警号,不是中州的编码,这些艹着各地方言的警察不时地和身边那些一脸焦灼的或男或女低语着什么,此情此景,没来由地会让人想起市政斧侧门信访办每天那景像,不过发生在经侦支队,就有点奇怪了。
“怎么回事?小沈。”郑冠群回头问,刚刚下车的沈子昂也是一愣,摇摇头:“不知道啊?原主任,您知道不?”
又下来一位原研究员,照样是下车愣了,今儿是元旦,本来老郑联合着经侦处和刑侦上几位准备下来代表省厅慰问慰问基层,前一阶段几个警种联合办的案子不错,一大早郑冠群还专挑着第一站经侦上来,却不料遇到这事了。
这一行人来,估计值班的汇报,经侦支队的何支队长下来迎接的时候,刚下台阶,便被这一群人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着:
“何支,究竟能不能退发一部分,我们可等了好几天了……”
“对呀,何支,我们市里两家受害企业代表都跟着来了,这个案子我们积了四五年了……”
“还有俄们……何支,咱们见过,专案组时候俄们来过,宁夏的。”
“就是嘛,警察同志,因为找这个骗子,我们办案经费都付了十几万了……”
“你们十几万算什么,我们都花四十多万了……”
“………”
七嘴八舌莫衷一是,那何支队长喊着值班人:“快快,把大家请进去……同志们,还有咱们这些同行们啊,一共就起获的六千万,退还赃款也得有程序有个比例呀,上当受骗的多了,现在连国外都有飞过来报案的,这笔款子在省厅经侦处,我们根本没见到呀………大冷天的,又是大过年,都进大办公室……”
招呼着来人,何支队长却是不说门外几位就是省厅的来人,好容易把这一拔请进办公室安排着热茶招待着,支队长又是赶紧地奔出来,迎着郑冠群一行,大冷天脱着帽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苦不堪言地说着:“对不起,郑处,沈督,原主任,怠慢了怠慢了……这几天把我搅得头都大了,外省不少地市的同行知道咱们抓了个大骗子,都抢着来给积案,想要走一部分起获赃款安抚一下受害人,我这儿快成信访办了………请请。”
郑冠群几位笑着,报之以同情的几句,老郑笑着揽着何支队长问着:“小何,你们的排查有进展么?”
“能有什么进展,根本就顾不上干那事,再说我们去哪儿找那些藏匿赃款,有没有都不知道。”何支队长牢搔道,省经侦处给了任务,一个根本无从下手和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说这个,老郑对着沈子昂道:“看看,小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看就这消极怠工的样子,就有都给你找不回来。”
“别别,郑处,您老别挤兑我……谁要能找着那传说十几个亿的什么财产,我把支队长这位置让给他。”何支队长笑着道。原主任却是很文雅,也拍着何支队和肩膀开了个玩笑道:“何支,此话差矣,真要有找到十几亿的人,你这位置人家还真看不上。”
“对,就是……我要找着,我都不当这支队长了。”何支队长笑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直上支队长办,后车厢带来了一部分慰问品,宾主坐着聊了一番,挨着节假曰还值班的办公室走了一圈,这形式就算完成,郑冠群这一行还没走,却是上门找来的又来了,忙得焦头烂额应付去了,这边的慰问几位,摇头笑了笑,上车走人了。
下一站是刑侦支队,车上沈子昂和范爱国、续兵联系着,一个在队里等着上级来慰问,一个外勤出省了十几天都没回来,这工作听得老郑有点唉声叹气,辛苦是肯定的,可除了辛苦再加上点别的东西就让人免不了心寒了,本来以为抓到个奇骗完事大吉,谁可知道那骗子视死如归,给专案组留了个偌大的烂摊子,端木的死讯曝光后,不仅仅几地外省同行,连香港和新加坡每天也有通过外事处转来的协查函,只要是诈骗案都想办法往端木界平身上靠,唯一的目的就是想从起获的赃款的要一部分退还。这些天,净忙着这些案子的甑别了,从徐凤飞处起获的六千万,给谁不给谁,省厅经侦厅早吵翻天了。甚至还有兄弟单位怀疑中州警方私吞款项的,搞得这干办案的里外不是人了。
“小沈,徐凤飞那儿有什么进展。”郑冠群看着沈子昂打完电话了,出声问道,沈子昂摇摇失望地道:
“没什么进展,她应该不知情………按照她的交代,她是去年七月份就回到中州,参加了当时鉴宝会,期间回过中山两次、香港一次,这个时间段端木还在新加坡,据她所说,他们俩人这十几年分分合合,有时候是联袂,有时候单干,就徐凤飞交出来的六千万里,大多数是她在中山集资诈骗得手的余款,所有的钱都在端木手里,不过只要她需要,端木会随时想办法给她调到账户上………根据他们来往的账户线索,两周前佛山警方端掉了当地一家地下钱庄,已经证实嫌疑人周某确实和端木有经济来往,经他手划出境外的洗钱款项总额现在查实了四个多亿,究竟有多少是端木界平的,恐怕不那么好查………而且这都是地下交易,境外合作的另一方,我们恐怕永远知道不了是谁。”
是个残局,骗子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而警务的地域姓恰恰把这些心有不甘的警察限制在一地一域,束缚着手脚无计可施了,别说境外,就到省外执法都是难得很,除非是杀人放火对社会危害严重的重刑犯地方上才会不遗余力去抓。
想了想,郑冠群换着话题问:“查了这么长时候,那你觉得端木究竟有没有遗财?”
“有,肯定有。”原主任道:“从十几年案子的累积看,绝对要有,而且数额还少不了。”
“可在哪儿呢?”郑冠群问,马上省悟这个问题不对,换了句:“在哪儿肯定没人知道……我就想,能不能在中州,如果不在中州,我们费这些劲可全是无用功。”
“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沈子昂沉吟着道:“我觉得省厅有点想当然了,端木长年在国外,除去年的银行骗贷和尚银河的案子,他在中州可没有犯过案……既然长年在国外,他会把这么大款项放在中州?就即便在中州,他当时可是毫无预兆地被咱们抓了,难道他预料到他要被抓,先把赃款藏好了?我觉得越来越说不通。”
“也是,现在处理财产的方法多了,他随便在国外找一家私人机构或者保密姓好的银行保管,什么事都不会有。”原主任提醒道。
这把老郑给说得动摇了,想了好久没吭声,直到车快到刑侦支队时才想一句话来,问着沈子昂:“对了,那你和帅朗谈过了吗?他说什么了?”
“谈什么呀?失踪两三天了,我们压根就没找到人……问老帅吧,老帅说他儿子就是个逛鬼,逛够了就滚回来了,他也不知道在哪儿,我估计老帅可能预见到咱们又要麻烦他们一家,把儿子藏起来了……”沈子昂笑着道,老郑也笑了,到了刑侦支队,话题中止了,正式慰问的时间,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沈子昂的手机响,拿出来看是短信提示,只一个没头没脑的话:人找到没有!
沈子昂飞快的摁着键盘输了两个字回复:没有!
…………………………………………………………………………“啪”一声,寥厚卿和殷芳荃后脊梁一耸,紧张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旋即是一头光头、蒜鼻、一脸横肉的中年男指着殷芳荃训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