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到用时方恨少,事到临头才知浅,什么浅?当然是浅薄的浅喽。
帅朗把车停到凤仪轩的门口,又一次看着作为本册鉴宝封三的图样,四样藏品,一块黑乎乎的叫茶膏,像一坨那什么,看着人直咧嘴。再看估价120万,继续咧嘴;几十张票样,说是茶票,干啥的,不知道。看估价,140万,再继续咧嘴;还有一个古朴的小布袋,叫茶袋,很眼熟,第一眼就让帅朗想起来古清治裤腰里经常系的那东西,估价25万,看得帅朗嘴咧到的极致,敢情这老骗子一辈子藏货不少,裤腰里都拴着几十万。当然,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样,《英耀篇》,明代真本,估价170万到210万……“这老家伙不是玩我吧,扔给我的那本到底真的假的!?”
这当会,帅朗纳闷的当然就在此处了,明明那玩意自己还藏在东关住处压床底下着呢,细细想想,正文不过六百余字,加上旁注也超不过一千字,顶多再有就是十几个篆章,也就是做工颇好而已,实在不敢想像那东西居然值二百万。
要是自己床底真压着二百万,还真让帅朗一肚子气没地儿撒,你说郁闷不,要知道那东西值二百万,至于还拼死拼活卖饮料抢得头破血流吗?这不拿金饭碗当街发饭惹人笑话不是?
对了,问题还在这儿呢,到底那本是真的?这老家伙一惯于以玩人为乐,连中老妇女的菜金也骗,帅朗还真不敢相信他有把二百万随便送人的美德。
扔下图册,怀揣着这个大问号直往门厅走来,心里揣度着,一上午连续接到了几拔人的邀请,都冲着鉴宝会来了,看样声势不小,难道又是老古下套圈钱?像上次炒坟一样?不像呀,就他那样未必撬得动省电视台组织这玩意。要不是适逢其会捞一把?对,肯定是这样,这老家伙肯定又准备骗谁一把呢。
下了这么个定义,不过对于同时出现的两份《英耀篇》,帅朗还真揣不清孰真孰假了。当然,比较倾向于给自己是水货,不过再想想,也不排除这老家伙拿水货公开蒙人的可能,真要买通专家鉴定就值那么多,没准真有假b敢买回去,这事谁也不敢打保票,砖家现在有时候比骗子可恶多了,坑你都不眨眼。
“哟!?眼高了啊……”有人在说话,正走向电梯的帅朗愣了下,回头,看到了盛小珊款款上来了,笑了笑,盛小珊很像受了冷遇般对帅朗挺胸昂头走过连自己也没发现很不满足,上上下下打量着帅朗,牛仔裤、皮凉鞋、短袖衬衫,人很精神,当然,关键是气质上的变化,坦然走进大厅貌似这里的常客了,那还像头次谋面瞧都贼头贼脑的样子。
“怎么了?我这形象不至于能迷倒你吧?”帅朗诧异了句。
“差一点点,不过快了。”盛小珊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笑吟吟道着:“变化蛮大的啊,这才几个月?看来钱是英雄胆啊,以你现在的膨胀自信心判断,赚了不少了。”
“能有多少?满打满算买座房,装修钱都没呢。”帅朗道。
两个人相携着进了电梯,摁着楼层,盛小珊笑着道:“消费观念得改改啊,人不能就为一座房子活着吧?搞得人那么累有意思么?
“哦哟,你说我活着要连房子都没有,那没更没意思了么?”帅朗反驳道。
“就没想想房子以外的事?”盛小珊诱导着,估计要往生活质量以及生活观念上引话题。
“有,老婆。”帅朗给了个答案。
这个答案把盛小珊的话题都噎回去了,耸耸肩,很无语的表情,生活观念的差异过大,难以找到共同语言了。
到了楼层,出了电梯,几步走向盛小珊的设计室,中午的时分估计来客不多,这个办公区上上下下的男女着实不少,基本都是帅哥和靓女的搭配,和盛小珊打着招呼,没来由地会诧异看帅朗一眼,几步之后帅朗小声附耳问着:“他们怎么这么看我?”
“哦,我的客户都是社会名流,能进我这个设计室的身价都不菲,他们是羡慕。”盛小珊回头嫣然一笑,似乎想给帅朗再增添点自信和骄傲,不料帅朗恍然大悟道了句:“哟,把我当肥羊了。”
“呵呵……来我这儿的,你是最瘦的一个。”盛小珊听懂了,干脆打击了句。
“瘦点好,猪怕出名人怕肥呀。”帅朗脸不红不白接了句。
不用说了,这种脸皮厚度估计受得了任何刺激,盛小珊笑了笑,开了设计室的门,又有了点新变化,却是窗帘的颜色换成了淡青色的拉帘,午后的光线很强,盛小珊把帘子往低放了放,回身小冰柜里拿了瓶饮料,回头时帅朗已经大大方方坐到了她的位置上,跟自家人一样一点也显得拘谨,这个细微的变化让盛小珊愣了下,看来还真是变化蛮大,以前来的大方像是扮出来的,而现在,显得很自然很自然的举手投足,一点也看不了斧凿的痕迹。
“说说……怎么个回事?”帅朗拿着饮料,一看是可口可乐,放过一边没动,这玩意都早喝腻了。抬眼看看大眼睁着拉椅子坐自己对面的设计师,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帅朗怔了下道着:“咦?怎么了,看你好像很不欢迎我?”
“就你这态度我还欢迎你?”
“我怎么啦?”
“满打满算一共进过我这个设计室三次,还有一次是来拿东西,这都几个月了,我主动邀你,你都推托是不是?明显不把本设计师放在眼里。”
很像生气般的质问,不过女人揣不准,特别是生气不生气很揣不准,一质问帅朗貌似很谦逊地接受着设计师的批评,眼珠沿着眼圈滴溜溜转悠了好几圈,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给人的养眼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比如柔顺的发型偏在一边肩上,感觉很俏;比如瘦不露骨、娇不赢弱的身材,感觉很养眼;再比如此时盛小珊很另类的装束,整个一袭青色的吊带裙子,露着颈项的白皙和肩胛的浅窝,眼光落到那部分会没来由地被灼一下下……帅朗笑了笑,这就是女装的设计潮流,总是诱惑你去想像几片破布包裹着的真相,一笑盛小珊不笑了,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装束,刚刚设计的一身裙装,还以为哪里出问题了,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问题,那么……问题就是对方的眼光上了,于是盛小珊盯着帅朗,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保持着很庄重的态度问着:“我说错了,你现在把本设计师放眼里了,不过这个眼光好像不对……”
“怎么不对?您设计的这身套裙很有韵味,不过我不觉得好,为什么呢,因为你在这个环境中封闭得久了,下意识地会把色调和你身边的这个环境搭配,所以刚才大厅我几乎忽视你了……可现在坐在这个环境里,咦,觉得蛮不错,就是这个原因。”帅朗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有几分歪理,这下盛小珊愣了愣,尔后一拍额头也恍然大悟了:“对对,症结就在这儿,我现在一点灵感都没有,看来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了,环境过于熟悉,眼光就受局限……嗯?长进挺不小啊,不过这不足以抚平我对你的不满啊,刚刚打电话都准备回绝我是不是?”
赞了个,看样情绪还有,帅朗笑了笑,很谦虚地说着:“我不是不想来,我不敢来呀?”
“为什么?”盛小珊奇怪了。
“消费不起呀,真来您这儿消费,来一次没有几大千下不来,上次两万多我心疼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咱们这身家,那经得起这么折腾……您担待则个啊,等咱有了钱,我把凤仪轩包下来,聘请您给我当私人设计师,怎么样?”帅朗眉飞色舞下着空头支票,当然其中不为人知的原因难以出口。
盛小珊却是乐了,吱吱咯咯笑了半晌,要是这么诚恳地把经济问题排到首位,倒也无可厚非。
闲扯几句差不多了,坐着的功夫帅朗看到了盛小珊办公桌上的图册,拿起来,扬了扬,由浅入深地问着:“怎么样?说说……怎么想起这个鉴宝会来了。”
有些话不能直接说,最起码帅朗觉得不能直接说,甚至于有点怀疑这是古老头的有意安排,帅朗觉得自己的态度应该很明朗,什么态度呢:爱干嘛干嘛,管我鸟事。
“嗯,这个嘛……让我怎么开口呢?”盛小珊稍显难为,似乎话不好说。
当然不好说了,帅朗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想着这次不论那老家伙想干什么,咱都不能掺合,很长时间不敢光临这里就有这份意思在内,现在嘛,他要是通过盛小珊给自己下套,不管什么用心,猜都不用猜都知道是险恶的。
“其实我是想求你帮我个忙。”盛小珊直说了,看帅朗大睁着眼等下文,稍显不好意思地道着:“给我找几张贵宾票怎么样?”
“我给你找票?我怎么觉得这事颠倒过来了?”帅朗翻着白眼,有点出乎意料了。
“是这样的,这个票不容易找……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盛小珊解释着,原来鉴宝会开始后每周两期,除了为数不多的售票,多数却都是赠送的票,赠送的当然是商界、政界和收藏界的名流,什么都好办,就赠送不好办,盛小珊本想带着自己的四五个设计师小团队到现场观摩观摩,可在这个小小的票根上卡住了,这不没办法了吗,来逮帅朗想办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