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上车小坐的正是韩同港,晚报社的实习记者,也肩负的采访任务,看着画面已经在制作中了,韩同港出声问那位女记者:“于姐,这个新闻价值大么?”
“你说呢?”女记笑容有点神秘。
“我觉得新闻价值不大,现在假货已经司空见惯,群众也见怪不怪了,真要播呀?”韩同港似有几分怀疑。
“no,这就是实习和正式记者的差距了……播不播我当不了家,不过它的价值还真不小。台长不会不重视的,我建议尽快向你们报社主编汇报一下。”女记者依然很神秘。
“哦,于姐,这您得教教我。”韩同港虚心请教着。
“一条新闻成就不了一个企业,可足以毁掉一个企业,这条新闻就是如此,它不体现在新闻上,而体现在它播出的后果上……懂了吗?”于记者侧着头,凤眼像媚惑一般,摄像的、制作的、调音的都一般般神神秘秘笑着的样子。
于是韩同港懂了,即便报社也有许多播不出去的新闻,除了主管单位明令不得播报的,就是当事人花钱摆平的,那么今天这条,似乎要成为奇货可居的后一类了,怪不得于记者这么高兴呢。
新闻车走了,向下一个地方驶去,要采访景区管理处的事件处理经过了。韩同港作别了这干人,下车时有点懵头懵脑,一边是回忆着于记者的媚笑,另一边是回忆着,中午在报社吃饭时接帅朗的那个电话,电话里说:韩老大,兄弟给你爆个猛料要不要?让你小子一炮成名、立马转正,机会难得呀,就你这实习记者得混到驴年马月………那个电话终究还是把他煽动到这儿来了,来了才知道不但把他煽来了,连田园也煽来了,那份交给电视台的现场录像就是田园躲人群里拍的,据说电脑城里那个针孔摄像设备大减价,田园一口袋里塞了好几个。
快步走着,到了停车场外,到了观景台前,席地而坐,肚子堆了一堆肥肉的田园远远招着手,膝上放着台笔记本正玩得起劲,韩同港此时心有所系,可顾不上和田园瞎扯了,一把揪着四下瞧瞧没熟人,小声叱着:“老屁,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老大,发生了什么都在录像上,你自己不会看呀,要不再看一遍?”田园拔着电脑,很无辜地道。
“少来了,你这身价能值多少,说,帅朗多少钱收买你了?”韩同港追问着,彼此很了解。
果不其然,一说这个,田园嘿嘿哈哈一笑,一伸巴掌道着:“二哥发财了啊,直接扔给我五百小费,你说我不来都不好意思……我现在严重后悔没有跟二哥来卖饮料,你知道二哥今天开着什么车吗?小丰田……旁边还带着穿裤衩的款姐,咦哟,羡慕死我了……”
“啧啧……我不是给你说这个,你录下的这个销售点是不是销售假饮料的,这可很关键啊,这要播出去了,对于组织者飞鹏饮业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我问你……他怎么做的手脚?”韩同港压低了声音。
“不可能,现场拍的,怎么可以做手脚?”田园反驳道。
“少来了,玩扑克在帅朗咱们眼皮底下都能偷了牌,我就不信这么乱他调不了包,干这个他是行家………你不是现场录了,往前推十分钟,肯定能看到,拿来,把你全程录的全拿出来。”韩同港扇了田园一巴掌,知道这俩货肯定没干好事。
嘿嘿呵呵……田园嘿嘿笑着,一会儿呵呵笑着,笑得五官挤在了一起,笑得眼眯成了一线,韩同港再三追问下,这货不好意思地说着:“老大,那段我不敢录,真录了别说挣二哥给的钱了,他回头得揍我个半死。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咱们那点东西是真相,谁还能置疑不成?”
“哎呀,你这俩货呀,现在不坑人,坑起大公司来了……”韩同港摇摇头,无计可施了,一屁股坐到观景栏前,呆呆地望着滔滔黄河,枯水期,黄河有点名不副实,一点气势都没有了………景点摊位不远,当秦苒踏着焦急的步伐奔到现场时,正逢那位女记和群众在七嘴八舌说话,一向谨慎的秦苒没有吭声,默默地观察着现场,当看到摄像师对坍塌的摊位聚集拍摄很感兴趣时,心里咯噔一下,蹙步到了近处看了几眼,看着的时候眼睛像被盯到了原地,摊位上扔着的饮料瓶、柜台下放的饮料箱,还有码着的成件饮料里,已经掺杂进了让她心跳加速的东西:假货!
坏了……秦苒掉头快步跑着,第一反应是电话联系公司半路上的人员,来把这个摊位余货撤走。第二个反应却是萦绕在脑海里的那辆采访车,紧张地汇报给了林总:
“林总,这边可能有点问题,市电视台的不知道怎么到了现场,而且拍到了咱们销售点上的假货……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来的,我派人先撤了……”
撤了,于是把派出所还没有勘查的现场先撤了,林鹏飞和闫副总同样风风火火赶来了………………………………………………………………………………………“还有多少钱?”帅朗问,车停到了银河路边。
“第二批咱们凑的21万,还有不到三万……”杜玉芬看了看已经瘪了包里,说了句,一眼瞥过,后面几辆货厢又跟上来了,就这么个连唬带诈的笨办法,吃这套的多,不吃这套的还真不多,一下午时间,粗粗算来已经扫了三万多件货,而此时,真正的代理还蒙在鼓里呢。
下车,有几分意气风发地拍上车门,此地距体育大学不远,帅朗看了看环境,但凡这类大型批发商,选址都不会在街面上,不是胡同里就是较偏的门面,地方宽敞,货场大,而这个批发商就在体大后面,沿着街边的胡同能看到树着银河配货的字样一下午,想像中千难万难几乎难不及的事几乎全部掌控在手中,回头再看随行而来的车队,让帅朗第一次有了自我、自我存在的感觉,这得意劲落到了杜玉芬眼里,杜玉芬却是稍有忧色提醒着:“差不多了啊,景区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动静这么大……”
“呵呵……没事,我给他埋了几个雷,过了今天,景区再无争端;过了今天,什么货源不货源根本不在话下,他飞鹏这次能自保就不错了。”帅朗得意道着。招手喊着大牛,这群人早学会怎么干了,如法炮制,大货厢开着朝巷里驶去。
杜玉芬见帅朗着实有得意忘形之虞,几步追上来:“帅朗你听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啊,千万别再出点其他事。你们不管那个出事,这生意可没法往下干了。”
“放心吧,我们五个都进过派出所,有经验,大不了拘留几天………只有不是同时进去了,这事都能继续,就同时都进去,还有你呀?”帅朗给了杜玉芬一个气结的理由,脚步不停地走着,杜玉芬一路担心,这回总算是全部爆发出来了,上前一把拽着帅朗的胳膊,帅朗一惊一回头,看着杜玉芬如哀如怨的眼神,咋就这么让人觉得可怜涅,一撇嘴没好话:“喂喂喂,咱们啥都没干,你咋吓成这样?搞得这商场跟上刑场样?”
“你收一个代理的几万件货,要知道了,非急红了眼……再说景区的事要是警察查怎么办?”杜玉芬没来由地有点紧张,有点语无伦次。
“那你觉得现在还能停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就咱们现在磕头求饶都没机会了……硬着头皮也得硬到底。你要觉得停下来能行,那就停下来。”帅朗将了杜玉芬一句,杜玉芬瞬时被将住了,没错,现在两方矛盾已经不可能再调和了,掀了人家的摊,收了人家的货,这些货如果放在代理手里是货,可要放到竞争者手里,不啻于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任何一个市场区域的价格体系打乱,搁谁谁也受不了。
僵了片刻,帅朗一伸手请的姿势,杜玉芬没动,帅朗干脆自己走了,不理会了,杜玉芬悻悻然无奈地默默地跟在背后,果真是贼船好下,却是没有半路下来的机会。
又一家,银河配货要遭殃了。十几家过来,连下数家帅朗和大牛的气势端得是不可小觑了,进门大牛扯着嗓子喊:
“老板呢!?把老板叫出来……看什么看,要货。把你们这儿饮料存货给我准备一车。”
不差钱的主基本都这号得姓,谁也不敢怠慢,登时有位年轻的小伙颠儿颠儿奔出来,鞠躬问好然后直奔向标着经理室的地方唤老板出来恭迎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