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帅朗喝多被送回家的时候,借着酒宴布下的一张大网悄然无声的拉开了,其实什么交易、宴请都是假像,对于案发十数曰毫无所获的工作组来说,已经等不及要把这条线索查个水落石出了……最先落网的是五花,这位爷们喝得晕晕乎乎,车开得晃晃悠悠,没等侦察员动手就被交警拦下了,看样还是个横人,下了车光着膀子站大街上和交警理论,不用酒精测试都知道喝得有点高了,没等侦察员动手,交警就连人带车查扣了,车被拖回了交警三大队,这位酒驾的车主经核实身份叫伍向东,被滞留不到半个小时,防抢反骗工作组的外勤接手了,在对伍向东驾驶夏利两厢车的检查中,发现了第一批赃物,四十七张普通银行借记卡。
对于究竟抓还是不抓,怎么抓,此时工作组尚在踌躇,毕竟以刑侦为核心的外勤组排查都没效果,要说方卉婷和木堂维俩个外围人员挖出重大线索来,还真让一干刑侦来人有点不太服气,负责指挥的童副政委也在迟疑,前期的计划是核实身份,查找案底,正式传唤,不过突兀出现的银行卡最终让童副政委下了个指令:不等天亮了,先控制人。
控制!?注意这个措辞,这是个脱离法律之外,而在执法范畴之内的词,对于一些在违法与合法之间游移,无法准确确定的嫌疑人要经常用到。既然要控制,就得行之有效,而且得师出有名,五花包里的银行卡,无疑成了引导侦察员向下彻查的由头。
晚十一时,侦察员敲响了位于南镇胡同深处的一家独门小院,开门的是一位妇女,侦察员在此时尚无从得知这个绰号“老外”的男子真名实姓,通过片警查找已然是来不及了,进门先问户主是谁,再问体貌长相,问出来这个人姓徐名豫生,然后直截了当“这就对了,找的就是徐豫生,根据犯罪嫌疑人伍向东交待,徐豫生涉嫌诈骗,我们要带走人”。
其实不用那么费劲,在咱这个算不上法制的氛围里,光来的几个侦察员大小伙就够唬人的了,一见这位家庭妇女神色不对,侦察员冲进屋内抓人,徐豫生正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屋里桌子上摆着一堆银行卡,工行的、交行的、建行的、商业银行的,花花绿绿几摞,估计是要出手换成钱了,临睡前还数了数准备明儿一早交易,这倒好,连搜查也省了。
动手动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防备,俩位醉里做着发财梦的嫌疑人估计根本没把贩卡当回事,说不定就没把这当成违法的事。
凌晨一时左右,已经跟丢了的剩余两位嫌疑人经过重新定位,侦察员摸到了北城商贸区一幢住宅楼,先期的了解这是租赁的单元房,在物业保安的帮助下打开了单元门,直上六层信号源发出的方向,这是四号嫌疑人,也就是那位戴眼镜的豆芽豆学文,奇怪的是出租车经过夜市的时候这个人居然摆脱了追踪,连手机信号也消失了。徐豫生也说不清这人的实住地,侦察员的直觉这个貌不起眼的人似乎应该问题更大,没有惊动人,通过短路断电的方式让保安叫开了门,侦察员冲进去控制住了人,一男一女……一阵尖叫和慌乱之后,屋里恢复通电,粗粗一览让随行的侦察员大开眼界,客厅、卧室、书房三间摆了九台电脑,几台电脑旁边还连着读卡器,抽屉里、包里搜出来三台刷卡的pos机,桌上胡乱扔着空白带磁条的无标识空卡,一收罗这还真是条大鱼,光屋里的卡就有四百多张,除了卡还有一台没人认识的设备,经后脚而来的技侦鉴定,这是传说中的制卡机,黑市上价值数万,换句话说,只要能获取卡号和密码,这里就能制造出可用于提现的克隆卡来。
看来这是个贩卡、售卡、回收卡以及信用卡套现的窝点,猝不及防之下,连账本也被侦察员摸出来了,意外之喜,振奋人心,这下子把已经休息的卢启明副局长也惊动了,半夜直驱单位现场指挥,灯光通明的监控中心忙碌起来了,进进出出的警车在做着准备,只等着突审出现信息接受调配任务。
豆学文落网后半个小时,侦察员最终在老城区曲里八拐的胡同里转悠到了一家夜市楼上的小网吧,在这里找到了借着酒兴,大呼小叫玩《征途》的第四位嫌疑人,姓张名行,绰号机霸,不过这个人没有带来意外之喜,带至此人租住地搜查之后一无所获,就滞留也得有个理由吧,而且饭店那茬出于保护举报人的目的肯定不能用。这也难不倒到场的技侦,实物没有查到,在电脑里翻查了良久,也没有查到与案情相关的信息,不过却发现了一千多部下载的小电影,拉非、欧美、印度和曰本鬼子的都不缺,足足一个t的存储空间都是这东西。好,传唤的口实有了:传播银秽物品!连人带电脑都扣回去了。
不要置疑警察的程序是否完全合法啊,条文和实践,法制的执法是两个概念,咱们国人包括警察在内,从来就不会完完全全依法办事。
也不管别人怎么诟病吧,事总是办了。有时候案件的峰回路转往往让人无法逆料,突审开始后重点针对有盗窃案底的徐豫生和涉案严重的豆学文,不过这俩人交待的事实却和工作组在查的诈骗案关联不大,反倒是绰号机霸的胖子没经过审讯架势,哆哆嗦嗦竹筒倒豆子交待了一大堆卡源地,大抵和方卉婷先期汇报的相似,普通的流程是在工地、火车站、学校、甚至于收容站回收流动人员手里没有余额的银行卡,统一修改密码后再出售给需要卡的人,甚至于有时候拿着不同的身份证托人去办理………预审的程序很细致,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在那儿向谁收回的卡,细细挤了两个小时牙膏………当说到中州技校和文化艺术中心建筑工地两个不起眼的地名时,通过监控旁听的刑侦人员抚掌恍然大悟,这个消息和远赴鹤壁、三门峡查证的消息互相印证到一起了,细查之下,有五名持卡人关联的身份证主人,确实在文化艺术中心建筑工地打过工……绕了几百公里,线索吻合了,一经吻合那就意味着卡贩的上线很可能是直接参与诈骗的嫌疑人,卢副局长紧急下达了封队的命令,并连夜调拔刑侦支队的审讯专家重点对这四位嫌疑人知道的卡贩子、卡来源进行排查。
消息封锁了,不过警车的进出更频繁了,凌晨六时,根据这四个落网嫌疑人的交待,外勤侦察员又传唤回来的十一名卡贩,现场收缴的各类银行卡、制卡工具、身份证、pos机不断送进临时证物室,看来不仅仅是回收和销售空卡那么简单,信用卡套现、盗取储户资料制作假卡、网络诈骗等等,从这些证据上都可见一斑。
天亮了,嫌疑人的名单还在加长,这个隐藏在地下的行业,渐渐开始拔露了峥嵘面貌…………………………………………………………………………东安街、气象小区。
方卉婷朦胧中听到了车声和小区旁边小学上课铃声时一骨碌爬起来,努力睁开迷糊的眼睛,看看表,已过八点,惊叫了一声下床趿垃上鞋奔向卫生间洗漱,一阵慌乱出来捋着头发,套着衣服,找着包,不时地拍拍脑袋,头有点懵,昨天晚上喝得也有点晕乎,剑南春老窖酒,刚喝完挺舒服,一迎风酒劲一来人就迷糊了,记得自己去送帅朗回家了,可记不得自己是被谁送回来的。
套衣服的功夫外间老妈问上了:“婷婷,今天还不放假呀?”
“不放,案子没完。”方卉婷回了句。
“真是的,就不该下什么基层嘛,五一都没假期,人民警察也不能为人民累成这样呀?”老妈埋怨道。
“那有什么办法,评职称,上级别,都得有基层经验,我也不想下……哎妈,昨晚谁把我送回来的,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方卉婷套上了警服,找着帽子,出得门来,老妈正端着早餐,在气象局上班的老妈每天的早餐比天气预报还准时,放假也不漏着,一听闺女问这个,唠叨上了:“……小木呗,我说婷婷你可老大不小了,你一姑娘家家的,喝成那样算怎么回事,亏得人家小木把你送回来……哎对了,你和小木到底算怎么回事?我看小木人挺老实,他爸妈干什么的?”
“妈,你别乱猜,怕我嫁不出去呀?追我的男人能组一个警民联队……我帽子呢?”方卉婷心急火燎,找不着帽子乱发火了。
“这儿……乱翻什么呢?就不长个记姓。”老妈在沙发上找到了,催着女儿:“那你给妈带回一个来呀?就不该让你上警校,好端端一乖闺女愣是成个假小子了……找对象这事你得抓紧了,工作还有个完呀?别指望靠我和你爸啊,一个气象局、一个统计局,实权没实权,实惠没实惠……”
“妈……你是巴不得赶我走吧?等我嫁出去,不回来看你。”
“稀罕呀?有你在还不够我烦呀?……嗨,吃点再走,老不吃早饭,到老了胃出毛病有你受的。”
“嗯嗯嗯……我路上吃……”
母女俩的斗嘴进行了数句,老生常谈,方卉婷火急火燎端着粥咽了口,拿着俩包子扣上帽子,蹬蹬蹬往屋外跑,顾不上理会老妈的唠叨了,下了楼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这趟迟到的可够意思了,顾不上骑电动了,直奔出小区拦了辆出租,上车说了句公安局监控中心……边整着警容边咽着包子,惹得出租车司机一阵好笑。
急呀,姐急呀,就不说立不立功包里还有几千块发票呢……下车的方卉婷付了钱又是不顾形象直往单位里奔,看着监控中心进进出出车辆省得有大事了,车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一来是迟到了怕被领导揪着,毕竟从市局到基层煅练,留不下个好印象那是大问题;二来呢也心揪着昨晚的行动,可惜的是自己喝得实在迷糊了,连行动都没参加,也不知道究竟查到了什么线索没有,要是没有就惨了。帅朗这条线索可是自己力挺的,童副政委当时只是勉强答应着顺着线索查查这几个卡贩子。
胡乱地想着,奔进了大门,稍稍诧异的是大门前加了岗哨,如临大敌一般还查了查证件,这下子方卉婷更摸不准头脑了,急步往楼里走着,进楼门见得急步往外奔的几位外勤,拉着认识的一位刑警外勤问着:“小许,你们去哪儿?”
“抓个嫌疑人……方姐,你牛啊!”
那小伙脚步不停,只是竖了个大拇指,说了句,直奔警车而去。说得方卉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地往楼上走着,三层四层工作组忙成一团,电话铃叮铃铃响个不停,调度室里童副政委不时喊着话,是在给外勤下着命令,空气有点剑拔驽张似的,让人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