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堂维和方卉婷一个紧张兮兮,一个惊讶无比,俩人一手拽只胳膊把帅朗卡在前座俩座位之间,不用说话帅朗都知道自己料中了,可没料到这俩反应这么强烈,刚看了方卉婷一眼,方卉婷审嫌疑人一般催着:
“看什么看,快说,往下说……”
“我说完了。”帅朗无辜地看了方卉婷一眼,回头瞪着小木:“嗨、嗨、放手,美女揪我可以原谅,你揪着我不放算怎么一回事?”
这下子才省得失态了,小木蓦地放了帅朗,这边又一侧头,方卉婷也放了人,俩人互视了一眼,俱是一般般地心思,案发地不在中州、取钱地在中州、钱被分流到几十个不同的银行卡中再加上是骑电动车的嫌疑人取走了钱……这些细节就连帅世才也不知道,肯定不是从他父亲那儿得知的,俩人被这突来的消息吓住了,特别是骑嫌疑人电动车取钱一事,只有工作组核心人员才掌握这个不久前排查到的疑点,说出这个来,恐怕是重大知情人无疑了。
俩个人,又是不约而同回头,眼神严肃,复杂地看着帅朗,帅朗这倒也紧张了,赶紧辨了句:“我说完了啊,就知道这么多……别这么看着我呀,多瘮人呀?”
“你要是说不清,信不信我把你当嫌疑人抓回去?”小木威胁了句。方卉婷倒是客气了几分,很正色地说道:“帅朗,这事关系重大,千万别隐瞒。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呀。”帅朗道。
“猜的?”方卉婷提高了声调,疑问、诧异、不相信都有。
“就是猜的……电话诈骗异地取款是通行手法,躲避追踪方便呗,再说就警察的效率你也赶不过来呀?”
“那骑电动车呢?猜的?”小木问。
“对呀,干这活开着车吧成本太大,目标也太大;步行吧费时太久,租车吧容易暴露目标,几个地方同时下手,总得有个交通工具,中州最多最方便的是什么,当然是电动车喽,现在送邮包、快递、外卖,那个不是电动自行车,这些人肯定就是雇的马仔呗,不骑电动开大奔呀?”
“这……”方卉婷给说住了,似乎很有道理,电动车在本省是一个大产业,禁行摩托车后,遍地都是电动自行车,这是正是本案为难的地方之一,脸上套丝袜、作案骑电动、来去一阵风,一切都显得很普通,但恰恰因为普通和附拾可见,才更查了,毕竟中州数百万人口的地方,没有身份和体貌特征等直接证据,查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方卉婷正失望时候又灵光一现,猝然回头问着帅朗:“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梁什么帮,是谁?”
“我也不知道,道听途说这人发家了,好像搞过无线电……你们一查不就知道,怀疑我呀?可以呀,我这两天正没地方去啊,你们要有闲功夫,干脆把我带回去再审审……我说我诚心诚意把你们当自己人,你们倒好,把我当嫌疑人呀?”
帅朗看方卉婷置疑的眼神,心里又有点不悦了,很不客气地来了句,干脆破罐破摔了。
这一破摔,可把小木和方卉婷难住了,总不能专程调解人家父子关系,回头又把人家儿子再拘回去吧,再说就凭胡扯两句说人家有嫌疑,这也忒牵强了,小木此时倒有点后悔不该这威言恫吓了,身后坐着近位明显是个吓不住的主儿。
帅朗倒无所谓,此时在回忆着和桑雅的相处,好像桑雅说过,只有自己知道她的真名;好像桑雅也说过,一直在追他的就是这个梁根邦,俩人同道结怨恐怕不会那么善了;话说有爱屋及乌,那就更有恨屋及乌了,要是把梁根邦捅到雷子这儿,没准……没准会有机会再见佳人一面……即便就不为见着,只要这个仇家进去,那岂不是桑雅更多了几分安全!?
想,又陷入那份炽热的思念之中,眼前是聘聘婷婷的玉人,是新浴解衣的佳人、是喁喁缠绵的美人……帅朗叹着气吧唧着嘴,其实很想通过俩警察查查桑雅这个名字,查查她的生活轨迹,可是他知道,肯定不敢……“帅朗……帅朗……”方卉婷连叫几声,看帅朗发癔症还以为帅朗因为俩人出口不逊生气了,一俟帅朗回过神来,这才诚恳地说道:“你肯定知道的不止于此,为什么不能跟我们说说……以前咱们的合作基础应该不错吧?”
“对对……帅朗,说说,刚才对不起啊,我一时情急……你不会介意的,咱们哥们不是?”小木也套着近乎。
“早干什么去了,来的路上就告诉你们,我能帮上你们,你们不信,要不何至于这么低三下四求我?……那好,想知道没问题,把详细经过告诉我,我告诉你们怎么抓这伙人……”帅朗不以为然道着。
“啊?我们把保密案情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呀?”小木大跌眼镜了,诧异了句,又看看方卉婷,方卉婷也难为了,这些是违反纪律的事,自然要踌躇了,帅朗一看俩人不听指挥,掏着口袋,叨了只烟,点上,慢条斯理地看着二人不屑地说着:“不说拉倒,一点诚意都没有……你们没说我都猜到这份上了,你们真觉得我还稀罕听什么诈骗案情……”
当然稀罕,帅朗忍不住想知道心里那个人涉案究竟有多深,是不是和主要嫌疑人扯在一起,是不是非常非常危险,只不过这些心思都隐藏在了不屑一顾的表情中,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无从得知。
越显得无所谓越把方卉婷和木堂维将住了,而且把俩人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俩人眼神交流着,半晌方卉婷咬咬牙一摆手,示意着小木说话,小木整整警容,故作放松姿态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也是外围,知道不了很核心的内容……四月十九曰,也就是十二天前的晚上,邻省大同市发生了一起诈骗案,嫌疑人冒充公安机关骗受害人把账面资金划到指定账户备查,结果资金一到,被嫌疑人分流到几十个不同的账户里,在两个多小时后被提取一空,取款地就在中州市不同的四十几个atm取款机上……就这样,诈了一百多万,中州提走的有九十六万……”
尽量把细节省略,大致说着案情,不时地看着方卉婷生怕那里说漏了嘴,小木说完了盯着帅朗,帅朗抽了口,挠着前额笑着问:“没说完吧?你把细节都省略了……”
“细节你就不必知道了……”方卉婷说道:“初步查明,这是境外、境内相互勾结的诈骗案,涉案面积很广,大同、中州、厦门三四个城市同时动的手,你要再问详细情况,那我只能把你带回队里了。”
“吓唬我是吧,你以为我不敢去呀?……其实这个案子也不难,就是不知道嫌疑人是谁?”帅朗说了句白痴的话。
“是啊,知道嫌疑人是谁,我们还费这劲。”小木被气得剜了帅朗一眼,感觉又有点让消遣了。帅朗嘿嘿一笑不介意,方卉婷可按捺不住了,质问着:“帅朗,你到底是知道点不知道?别浪费我们时间啊,为这案子我们几个组五一都没休息……”
“你们得有点耐心,不能光有好奇心,还有,不能对知情人这个态度……案情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们的部署,你们相信不?”帅朗道。
“就你……切。”小木严重感觉被消遣了,斥了句。方卉婷摆摆手:“走走,甭跟他废话,回队里。”
小木一发动车,后头的帅朗自言自语上了,对着两位失去信心和耐心的人摆活着:
“你们现在的部署有三。第一,追查电话的来源,这个应该叫viop网络电话吧,否则他们没法通过电话让受害人相信,除非是伪装电话……不过这些端口只要掏钱都能租用到,和短信诈骗一样,根本没法查……”
车刚点火,蓦地又灭了,这一惊一乍搞得小木心里忽上忽下,一听viop网络电话这个细节,又看着方卉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他不知道吧,他句句敲要害,你说他知道吧,正经问又开始东拉西扯了。
反应不强烈,帅朗继续说着:“第二步,你们肯定要排查取款的嫌疑人,我想他们肯定做了必要的防护,捂着脸、蒙个面,谁也没治,即便是抓到一个半个,这肯定是替死鬼,连谁雇的他们都不知道……”
没错,是这样,方卉婷心里微微一动,俩人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现在知道和帅朗的谈话方式,那就是别显得太急切,你一急,他就不急了。
反应好像还不够强烈,帅朗继续扮演着公安机关指挥员的身份很铿锵地说着:“同志们,还有第三步,调动警力,对于嫌疑人取款涉案的银行卡进行彻查,不放弃任何疑点……对不对?甭问我怎么知道的啊,你们也就这两三招,告诉你们,不管用,那几十张卡累死你们也查不到嫌疑人……持卡人和嫌疑人毫无关系。”
木堂维蓦地回头瞪着帅朗,无语了,光眼珠子动,上上下下打量着帅朗。方卉婷也扭过头来,美目眨着,同样以异样的眼光在打量着帅朗,不是要这么打量,而是这货猜出来的三个部署,正是工作组卢副局、童政委研究后的部署,至于效果嘛,基本上没什么效果,否则就不至于还想方设法到兄弟单位寻求支援了。
“看二位的表情,我好像猜对了啊……呵呵。”帅朗没心没肺地笑着。
这个好猜,三条都是貌似可以出现重线索的明线,谁也知道往这儿查。不过既然谁也知道,那诈骗嫌疑人肯定同样知道,既然都知道,肯定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