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萧龙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妹妹用这种字正腔圆且官方的腔调说这种话,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萧龙回头看了眼关押枪神南峰牢房所在的方位,对于封源阵为什么突然失灵,萧龙或多或少能猜出一些原因。不过萧龙转而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和自己无关,心中也就坦然。
“收队!”
萧龙宣布军政部和猎魔团的特别任务小队的任务正式完成,剩下的工作就是军政部和猎魔团别的队伍去进行善后和妖兽清理。
军政部和猎魔团的人依旧需要打着十二分精神,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裂地妖蛛皇今晚的最后一次行动。但最起码的是,城西死牢的事情,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与此同时,城西死牢“负四层”,也就是负散层旁边的关押枪神南风的牢房里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就是枪神南风的师傅——天师苍笙陌。
苍笙陌的年纪已过百岁,身上穿着的是百年前在修士界蛮流行的深蓝配上白色的道袍。苍笙陌的双眼柔和和蔼,下巴的胡须留到了腰间。他盘腿坐在椅子上,当真是仙风道骨第一人。
“你时间掐的还真准。”南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要是在晚上个几秒,萧家的小娃子就危险了。”
解开了封源阵的天师苍笙陌用老人家常有的慢悠悠的语气说道:“在我这里,没有早,没有晚。一切,就只有刚刚好。”
“得,你说咋地就咋地。”南风说着晃了晃自己的酒瓶子,把剩下的几滴倒进嘴里。
苍笙陌眼睛都没有睁开,像是在打盹似的:“你这里,有人来过。”
“没有。”枪神南风睁着眼说瞎话,“除了你,这个月我都没有见过别人。”
“你那两瓶百果佳酿,在广源城只有三个地方有。一处是皇宫,一处是萧府。而最后一处,就是穆府。给你送酒的,是穆家那小娃吧。”
“我说老头你还有完没完。”南风打开另一瓶百果佳酿,“你要是能算,就自个去算。你要是不能算,那你就别问。”
“老夫,不敢算……”
南风听了这话感觉有些出乎意料:“什么意思?”
“唉……”苍笙陌像是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穆家那小娃和当年的你一样,把太多人的命数,都牵扯到同一个天机里。老夫只要敢算,第二天我就会身陨道消。”
“那你就别去管了,那都是年轻人的事。”南风拿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师傅倒了杯酒放在桌上,“人都这么老了还从宫里出来,也不怕腰闪着。”
苍笙陌摇了摇头并没有睁眼:“那小娃子闹得事情太大,皇上动怒了。如果我不能找到那头妖兽的位置,只怕皇上就会让我强行演算天命了。”
听了这话南风突然就怒了:“凭什么!就因为那家伙是皇帝,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就可以视两年前覆灭的江湖百派于不顾吗?”
“不是平熙皇帝的错。”苍笙陌再一次摇头,“是吾儿苍迹盯着天师之位太久了,是吾孙苍翰尘盯着家主之位太久了,是穆家小娃太想借苍家的势力为己用了,也是老夫,终究只是个前朝老臣。这些人想要实现各自的目的,那么我就必须死……”
南风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忍不住抱怨:“我当时就让你赶紧退位,你非要留恋那些红尘俗事,怪得了谁。”
“那时候我不能退位,现在也我不能。”苍笙陌又一次摇了摇头,“我死后,如果翰尘孙儿继承了家主之位,穆家小娃就会肯定让苍家跌入万丈深渊。”
“得,你还是放不下你那群子子孙孙。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打算退下来,好让我去‘服侍’你老人家。”
“穆帆,死的时候!”天师苍笙陌的话一语惊人。
“你什么意思老头。”还端着酒杯的南风猛地站了起来,“你害了你徒弟还不够,还想害你徒孙!”
“这不是害,而是天命难违。”
苍笙陌的这话直接点燃了南风的怒火,他把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倒地上:“我去他娘的天命。当年你以一句天命难违害了师弟,又以天命难违害我蹲了大狱。你现在又想害死穆帆,然后又告诉我天命难违!”
“当年你师弟因为一念之差误入歧途,是为师终生的遗憾。但所幸,老夫还有你这样一个好徒儿。”苍笙陌没脸色如常,不过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沉重和悲伤,“你和为师一样,又笨、又傻。年轻的时会犯了很多错,让做师傅不开心。为师我做不到像先师那样了却红尘、斩断情丝,所以总会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放不下,达不到那顺应天命的境界。”
苍笙陌开始说出藏在自己心里一直没有和徒弟说的话:“因为放不下,所以当年我以十年阳寿想要逆天改命救回我振柯徒儿,但我失败了;因为放不下,所以当年私自出宫想要救回你那一对妻儿,但我还是失败了;因为放不下,我吊着自己的一口气苟活了二十年,我不想苍家,一蹶不振。”
南风背对着苍笙陌一言不发,细细地听着自己师傅的话:“老夫一生与天命对抗,一次次地想要逆天而行,但恐怕,这次依旧是一败涂地……”
“风儿,出去吧。去帮帮那两个小娃。他们都还太年轻、太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