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莫问都在赶路,沒有说话也沒有回头,修行需要明窥阴阳,正视真相,但今夜他做了自欺欺人的事情,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他当年救下了林若尘,带着她和她的丫鬟与老五回返西阳县的情景,这幅情景从未真实发生过,却无数次的在他脑海里出现。
次日清晨,丫鬟发声请求停车,莫问停了下來,丫鬟和秦云下车解手。
“师父,喝点水。”无名将水囊递到了执着马缰木然站立的莫问眼前。
“给她们。”莫问摇头说道。
“师父,你沒事儿吧。”无名小心翼翼的问道,自从发现了这个红衣女子,莫问的举止就很是古怪。
莫问摇了摇头沒有答话。
秦云和她的丫鬟回來之后无名为她们送上了干粮和清水,莫问卸下车辕,牵了马前去寻找水源。
饮马回來,莫问将马匹放开,让它自由吃草,自己坐到一旁出神发呆。
秦云想与莫问说话,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她虽然不知道莫问是谁,却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加之莫问先前杀了那么多官兵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更不敢与莫问随意交谈。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最终还是莫问主动开口。
“家父乃柳林镇乡约,家中有些田产。”秦云急忙回答。
“你有姐姐吗。”莫问又问。
秦云闻言微感诧异,不知莫问为何有此一问,微微停顿之后出言说道,“沒有,我是家中长女,下有两个弟弟。”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秦云的情况与林若尘不一样,林若尘家中是开绸缎铺的,是家中次女。
莫问问过这几个问題之后沒有再开口,倘若阿九在他身边,可以逐渐抚平他心中的创伤,但阿九走的太早了,若是换做常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能够忘记一些事情,但他不归此类,往事他都记得很清楚,加上极少分神,也很少主动去接触女子,故此在阿九有了很好的结果之后,他时常会想起那个命运多舛的女人。
休息了半个时辰,莫问套马驾辕,再度赶路。
午后,一群强盗自路旁冲出來试图打劫,不待莫问吩咐,无名便冲上前去将他们打跑,次日清晨又遇到了几只饿狼,无名再度出手,将它们撵散。
第三日二更时分,莫问在秦云的指引之下來到了柳林镇,柳林镇沒有受到凉国士兵的侵扰,那群凉国士兵抢掠的是柳林镇西北的白石镇。
由于天色已晚,镇上的人并沒有看到车上坐着的人是谁,到得秦家门口,丫鬟扶了秦云下车,转而跑去敲门,出嫁的女儿中途被人抢走,秦家此时正处于一片愁苦悲伤之中,听得丫鬟声音之后主人亲自跑來开门,见到自己的女儿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既惊又喜,抱头痛哭。
“恩人,请留步。”秦云止住哭声,喊住了转身欲行的二人。
莫问止步回头,秦云拉着自己的父母快步上前,“父亲母亲,这位就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若非恩人搭救,女儿此时已经受辱失节了。”
秦氏夫妇听得秦云言语,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曾失贞,急忙跪倒在地冲莫问道谢。
莫问将二人扶起,“举手之劳,不需如此。”
“恩人快请入内奉茶。”秦乡约拉着莫问向宅内拖拽。
无名见莫问意图拒绝,急忙在旁说道,“师父,我渴了。”
莫问闻言不便再做推辞,随着秦乡约进了宅院。
二人进入正屋坐定,茶水未到,酬金先上。
“道长,这是白银两百两,不成敬意,与道长作为盘缠。”秦乡约双手來递。
“我带有盘缠。”莫问摆了摆手。
“时值荒年……”
“我并非嫌少,收起來吧。”莫问打断了对方的话头。
秦乡约闻言心中一凛,急忙出言说道,“小女夫家若是得知小女平安归……”
“爹,你在说什么。”秦云满面怒容的自门外走了进來,准备酬金的这段时间她已然换好了衣物,此番是端了茶水过來道谢的。
“女儿啊,你中途被掳,张公子心急如焚,若是知你平安回返,定然连夜來见。”秦乡约防患于未然。
“他若心急如焚,当日就不会撇下我独自逃生。”秦云反驳。
“师父,我忽然不渴了,咱们走吧。”无名对秦乡约的言行很是反感。
“小师傅,稍等片刻,茶水饭菜很快就能备好。”秦乡约尴尬留客。
“秦姑娘,贫道告辞之前有一事相求。”莫问冲气怒的看着自己父亲的秦云说道。
“不管恩人所请为何,秦云无有不允。”秦云快步上前双手递茶。
秦乡约听得秦云言语大惊失色,这完全是以身相许的架势。
莫问抬手接过茶杯,“秦姑娘随身带着古琴,想必通晓音律,可否请曲一首。”
秦乡约闻言如释重负,秦云闻言面露失望,“请问曲目。”
莫问本想请奏凤求凰,话到嘴边临时改口,“随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