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來的是声女子的呼喊,莫问隐约有些耳熟,扭头西看,发现囚车里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虽然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孔,莫问却自她身上的衣着猜到了她的身份,此人当是石真的妹妹,冀公主乞翼阿古清,汉名石清。
他与石清曾经有数面之缘,石清对他一直礼遇有加,但石清乃是胡人公主,若是救她会引起汉人的仇视和不满。
心中犹豫,莫问便沒有立刻施以援手,皱眉看向石清,石清喊过真人之后并沒有出言求救,只是哀求的看着他,不问可知是希望他能够出手相救。
眼见囚车即将离开酒肆门前,莫问闪身而出,探手拉住了囚车。
“有人劫囚。”押送的官军高喊一声将莫问团团围住。
这辆囚车由驷驸两马驾辕,莫问拉住了囚车,两匹马感受到了阻力,嘶叫扬蹄却难进分毫。
押送囚车的官军有百十人,领军的有两名将军,主将在前,副将在后,囚车居中,眼见莫问拉住了囚车,两名将军先后自马背上跃起,向囚车冲來。
那队后的副将无需转身,故此较那主将早了片刻冲到近前,到得近前挺枪就刺,“营劫要犯,当同罪论处。”
那副将虽然出招迅速力大势猛,对莫问却并无威胁,眼见长枪到得近前,莫问从容抬手抓住了枪杆,此时那主将也回身冲至,身在空中挥动斩马大刀凌空下劈。
莫问闻声回头,与那使刀的主将打了个照面,后者面露惊骇神情,中途变招,侧滚收刀,与此同时出声高喊,“孙天虎,快快住手。”
那副将听得主将言语,大感愕然,虽不明所以却不敢再度进招,落地之后舍枪后退,传令下属,“不要动手。”
虽然事发突然,莫问却猜到那押解囚车的主将可能认识他,那主将由于收势不及撞到了西侧店铺的外墙,待其翻身站起,莫问侧目细看此人,发现此人很是有些眼熟。
“末将蔡通,拜见真人。”那主将快步上前,拄枪跪倒。
“将军可是当年后援定州的十位步军校尉之一。”莫问说的并不肯定,当年东征耗时三年,麾下将领更换频频,他无法尽数记全。
“真人好记性,末将当年统后军两千。”蔡通答道。
“将军快快起身,贫道早已挂印卸任。”莫问将手中长枪还与呆立在旁的副将孙天虎,上前将蔡通扶起。
蔡通起身之后冲副将摆了摆手,示意他带领军兵驱散围观百姓,转而冲莫问说道,“真人拦住囚车有何示下。”
“冀公主与贫道有数面之缘,亦算故人,贫道不忍其身陷囹囵。”莫问说话的同时冲囚笼里的石清点了点头,后者喜极而泣,只要莫问肯出手她的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
蔡通闻言面露难色,但短暂的踌躇之后便下定了决心,“真人有话,那是必须要放的,孙天虎,打开囚笼,去锁卸枷。”
副将听得主将召唤,急忙迈步上前,但他并沒有立刻拿出铜钥,而是哭丧着脸看着蔡通,“将军,失了重犯,如何与都督交差”。
蔡通手指莫问冲孙天虎说道,“这位便是当年领军收复东北三郡的护国真人,邺城那外族番僧亦是莫真人铲除,真人要放,谁敢不放,速速拿铜钥过來,莫要啰嗦。”
那副将虽然沒有亲眼见过莫问,却听过莫问的名头,听得蔡通言语哪里还敢犹豫,急忙自腰间拿下铜钥交与蔡通,蔡通亦自腰间取下一把铜钥,两者合一打开了缠绕着囚笼的巨大铜锁。
鲁班造锁至今已经有八百多年,此时锁头的使用极为普遍,但这种锁头却并不常见,由此可见沈冠青对石清是何等的重视,石清乃是胡人公主,是极为重要的人质。
石清是公主之尊,落得这般田地既羞又窘,出得囚笼之后冲莫问蹲身行礼,无颜说话。
“请蔡将军转告沈都督,贫道明日会登门拜访。”莫问冲蔡通说道,蔡通既然放了石清,就不能让他承担罪名,必须给对方一个交代。
蔡通闻言大喜,“末将定会将真人言语转告都督,末将有别院一座离此不远,很是清净,可为真人暂歇鹤驾。”
莫问自心中略加斟酌,点头说道,“如此这般就多有叨扰了。”
“此乃末将荣幸。”蔡通激动搓手,转而冲押解军兵说道,“你们先行回营,天虎,你我先送真人前往住所,再去告知都督。”
“好。”副将欢喜答应,莫问可能不是天下最厉害的道人,但他绝对是名头最盛的,若是能够与他攀交,会有莫大的好处。
“无名,來。”莫问冲站在酒肆门口的无名招了招手。
无名背着包袱快步走上前來,站到了莫问旁边,莫问平日里寡言少语,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往,直至此时他方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何等的英雄。
“还不见过阿姨与两位叔叔。”莫问冲无名说道。
无名闻言分别冲石清和蔡通孙天虎稽首行礼,石清受到礼遇,感激落泪,蔡孙二人则因为莫问的举动暗自欢喜。
“我们二人亦是受命行事,路上多有怠慢,还望公主恕罪。”蔡孙二人冲石清赔罪。
石清冲二人点了点头,沒有言语。
先前与莫问说话的校尉眼见莫问要走,急忙自酒肆里跑了出來,“卑职隋石参见二位将军。”
军中等级森严,尊卑明显,蔡孙二人斜视了那校尉一眼,嗯了一声。
“真人,酒饭钱已经付过了。”那校尉话到此处见蔡孙二人面露不悦,急忙拱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