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此时正在东屋清洗铜盆,听到声音直身站起,过门将铜盆送至阿九床下。阿九抬头看他,眼神带有询问之意,莫问摇了摇头。
人的心智有高低,表达的方式也不同,二人的无言举动倘若换成世人来表达,就只能表之言语,“你会不会做代国的护国真人?”“不会。”
摇头过后莫问回到东屋,走至门前抬手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两个常服男子,一个是他之前救下的质子拓跋什岐,另外一个年级比拓跋什岐要大一些,当在二十七八,脸庞较宽,器宇不凡,当是代国之主。
“拓跋什翼犍拜见莫真人。”年纪较大者拱手弯腰,深揖于地。
“拓跋什岐拜谢真人救命恩德。”拓跋什岐撩襟下跪。
“草野之人,担不起王侯大礼,二位请进。”莫问抬手扶住了拓跋什岐,转而侧身抬手请二人进入。
“有元君在内,我兄弟二人不敢入室打扰,当止步门外。”拓跋什翼犍后退了一步。
莫问闻言笑而摆手,“进来吧,总不能让我站在门旁与你们说话。”
二人见莫问神情随和,言语随意,紧张之心大减,拱手再谢,迈步进屋。
莫问抬手指了指那张木板通铺示意二人坐下,自己坐到了火堆旁添柴烧水,“二位之前已经有书信来到,何必以身涉险亲自前来?”
“回真人问,我们拓跋一族虽然偏居漠北却是黄帝后裔,不忘祖训,恪守教诲,真人于我们拓跋一族有大恩,若不当面道谢,有失礼数。”拓跋什翼犍起身说道。
“此事互援互惠,你我皆受益处,何来大恩之说?”莫问摆了摆手,“你我年纪相仿,随意说话就好,无需拘礼。”
“真人淡薄清净,不居盛名,不染俗气,但我们拓跋氏不能没有分寸,得此富国重金,不知如何感谢真人才是。”拓跋什翼犍言语真挚。
“善待百姓便不枉天赐重金,我还会自此处滞留几日,你等当尽快搬运金玉,以免夜长梦多,出了变故。”莫问说道。
拓跋什岐在旁说道,“真人乃世外高人,本不该留真人于俗世,但这些金玉倘若尽归代国,怕是会招致邻国垂涎,怕是不等用之于民便回遭致杀身亡国之祸。”
莫问闻言没有答话,拓跋什翼犍来到之后没有跪拜,说明此人有心请他担任代国的护国真人,若是跪拜,日后就无法见礼。至于拓跋什岐的这番言语,也不过是为了给拓跋什翼犍的请聘铺路。
“真人妙法济世,指点乾坤,还望真人大发慈悲暂留仙驾,引我等黄帝后裔,救世人于水火。”拓跋什翼犍躬身再拜。
“你们高看我了,我所行之事不过是揣测天意,并非受命于天,况且先前统赵军北伐,本意只是为了赵国汉人换取减赋。带睿王回国亦不过是临时起意。此番得了这些金玉,乃是你们代国造化,与我也无甚关联。你们当另请圣贤,安邦定国。”莫问如实说道,不是他的功劳他绝不窃据。
“真人妙法天下无双,世人皆知得真人便是得天下,还望真人悲天悯人,留下引领我们,若得天下一统,当遍施仁政,归祖教化,驱逐异教,尚儒崇道。”拓跋什翼犍再求。
“此言差矣,华夏九州多有能人异士,德行法术胜我者不在少数,只是他们多不愿涉足凡尘,龙藏深渊,虎显威猛。凤栖幽谷,鹰鹤飞高。此事不要再提,二位以礼相待,贫道便在此处多留几日,待得金玉起出,贫道再抽身离去。”莫问正色摇头。
拓跋什翼犍和拓跋什岐皆是聪慧之人,见莫问开始自称贫道,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乞求。又见莫问谈话之间不时扭头西望,便识趣告退。
二人来时携带了大量的礼物,莫问一概拒之,不能为人谋事便不能食人之禄。
阿九的呕吐时断时续,所吐多为先前饮下的清水,莫问端送照顾,亲力亲为。起初阿九感觉很是尴尬,待得后来逐渐习惯,不再害羞拒绝,只有满心欢喜。
有些事情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她活的久远,见多识广,世间男子心仪某个女子,初期眼中看到的全是女子的优点,仿佛女子是九天仙女,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之下,这个男子对待这个女子就会像对待仙女一般,殷勤备至,百般承让。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男子热情消减,冷静下来之后发现了女子的缺点,态度会发生逆转,嫌弃批评,横眉挑错,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承让和包容。世间男子大部分都有这种通病,究其根源,乃是他们不明白阴阳道理,不知道一个女子有多大的优点就会有多大的缺点。也是他们太过贪婪,只想拥有对方的优点而不愿接受对方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