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建国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搜索着他有印象的妻子的朋友,一一排除。谁没有来参加鼻礼。但白冰燕的朋友真的很多,去世前那半年她又热衷于和很多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老同学恢复联系,他
想讨来,直到把自只的头都想疼了,怀是没有任何眠据六
他思维的末端偶尔触碰到江之寒这个人,但很快就否认掉了。按白冰燕语焉不详的暗示,那个人很早就知道了自己和茹芸的来往,过了好几年才告诉她。这和倪建国收到的那个纸条的时间很是吻合。而倪裳的高二高三,也正是自己频繁出入茹芸家的时候。那个时候,江之寒和自己正是矛盾最激烈的时期。还曾经让人威胁过自己,绑架过自己。如果他手里有这个证据,一定早就拿出来交给倪裳,来分离自己和女儿的关系。
“那个人。像只埋伏在夜色里的狼,而让倪建国最恐惧的是,他不知道她想要做的是什么,她想要的惩罚又是什么?
失去了妻子,接下来难道是失去名誉,和女儿吗?倪建国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有些庆幸的是说服倪裳去了美国,他可不想倪裳看见他一天到晚挣扎的模样,还要企图在她面前保护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个星期以后,倪建国走进浴室,以前坚持的那一套早起的流程现在已经慢慢荒废了,好久他连镜子里的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
他看着镜子,忽然现一向黑亮的头似乎几天之间就花白了一小半。倪建国呆呆的站在镜子前,很妇良久一动都没有动。
从那以后,每天上班之前,坐在公车上,他脑子里挡不住的会幻想一个情形:走进办公楼,科里的小孙跑过来,科长,局长找你谈话,好消息哟提前恭喜你了”走进局长办公室,孔局长表情凝重小倪”你辜负了组织的信任亦,生活作风很重要啊”,
比这更糟糕的是,每天回家开门之前,他都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害怕一推门,一睁眼,女儿就坐在客厅的沙上,妻子摊牌时坐过的那个位置:爸爸,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妈妈为什么会上那辆去隆中的汽车,我终于,”终于也知道了!
她的眼里全是愤恨和厌恶,面孔有些扭曲,昔日的甜美,尊敬。和关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睡在床上,倪建国睁着眼,能感到眼角干涩。他看着天花板,喃喃的替自己辩护,我不是想要这样的啊!,,
江之寒在墓前坐了足有一个小时,才站起身,拍拍有些湿的裤子,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到最顶上的那个亭子处,他停下脚步,回头往下面看。沿着山壁,是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的墓,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和山下的小河连成一线。
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着这一块墓地。
江之寒眼睛扫过,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提着一个绿色的包,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沿着石阶往下走。
他走到江之寒刚刚停留的地方,看到那一大束花,愣了愣神。打开包,把里面摆好的食盒水果放出来,点上一炷香,倪建国沉声说:“冰燕,有你的朋友来看过你了
这个春节,第一次的,倪建国一个人过:妻子在天堂,女儿在海外。他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在外面吃餐馆。但几十年来,又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做过饭。第一次的,倪建国尝试着自己煮饭,自己做菜。他选择的是最简单的办法,把青菜拿到白水里煮上几分钟,那酱油味精辣枚拌上一碗调料,就着吃那白水煮出来的青菜,和白水煮出来的一切食物。
站在墓碑前,倪建国的腰似乎佝偻的更厉害。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把那墓碑的表面仔细的擦拭了一遍,;卜心的收起来,说:“冰燕,春节到了”给你带了点最喜欢的卤菜和水果,你知道我不会做,是在楼下买的,小裳很好,这几天她隔一天就打咋。电话回家,生恐我太寂寞了。我告诉她少打些,国际长途太贵,她总是不听。她挺好的”你知道,我们的女儿从来都是最优秀的,在哪里都是,中学也好,大学也好,这里也好,美国也好
停了停,他哑声说:“我来看看你”,等我死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来看我一眼”
在他头顶上,那个年轻人,他曾经讨厌到极点的年轻人,抿紧着嘴唇,眼里燃烧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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