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来,江之寒放下钢笔。把试卷叠起来,站起身,伸出手,向楚婉示意,要不要我帮你交卷子?楚婉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把试卷递过来。
这是四十中高考前最后一次正规的模拟考试。下一次,就会是真刀实枪的上战场了。
最后一科考的是生物,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学习,江之寒的生物成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生物其实不算是死记硬背的学科,有点举一反三的味道在里面,所以认真起来,进步还是喜人的。
江之寒交了试卷,回到座位上,看见楚婉苦着一张脸,笑道:“怎么了?”
楚婉说:“好像有道题,最后几分钟把对的改错了。”
江之寒安慰道:“别想它了,反正想了也没用。叫上古杰,一起去吃饭。中午多吃点,就当泄愤好了。”
三个人走出教学楼,江之寒一眼就瞧见站在站在那里的曲映梅,清汤挂面一样的头。穿着一件相对宽松的黑色短袖t-shirt,不太像平时的风格。
曲映梅从来没有到四十中找过江之寒,所以江之寒下意识的猜测有什么大事生了。他走过去,说:“正要出去吃中饭,一起去?”
曲映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以……和你单独说个事情?”
江之寒皱皱眉头,转过头去,对楚婉两人说:“不好意思,今天你们两个去吃吧,我有点事情。”
楚婉答应了,和胖子两人往前走,远远的江之寒很灵敏的捕捉到她小声的咕哝,“又来一个,花心鬼!”
江之寒苦笑了一下,回头对曲映梅说:“边走边说?”
曲映梅点点头,两人往校门口走去。
曲映梅问道:“快高考了,很忙吧?”
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的无聊问题,简直不需要回答的。
江之寒点点头,“最近还好?实习完了么?”
曲映梅说:“已经完了。”
江之寒问:“工作定下来了?”
曲映梅摇摇头:“还没完全定下来。”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说:“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兴许能帮上点忙。”
曲映梅眨了眨眼,看着江之寒问:“你……对你的朋友就这么好?连他相关的人也要帮忙罩着?”
江之寒说:“我们也是朋友。”
曲映梅说:“是吗?”
江之寒肯定的点点头,“至少,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你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曲映梅忽然说:“我想吃酸辣小面。”
江之寒说:“我知道有家不错的,不过要走好一阵呢。”
曲映梅说:“小李面摊?”
江之寒笑道:“没错。”
两人到了小李面摊,正是中午最挤的时候。排队买了面。找一张偏僻的桌子坐下来,风卷残云的解决了肚子问题,满足的站起来。
曲映梅不说什么事,江之寒也不着急追问。
曲映梅指着旁边一条路说:“这条小路,可以插回四十中去,要近不少。”
江之寒点点头,同她一起往回走。
一直走到四十中的门口,曲映梅还是没有开口讲她的事情。江之寒一向深知她的性格,心里倒是打起鼓来:看起来不是件很小的事儿。
走进了校门,曲映梅咬了咬牙,好像最后下定了决心一样,指着操场的东北角说:“过去坐坐?”
江之寒跟着她走过去,这里很清静,中午的时候附近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曲映梅坐下来,果断的开口说:“我就是那个喊狼来了的小孩儿。”
饶是江之寒聪明过人,反映敏捷,一下子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曲映梅自己揭开了谜底,她说:“我怀孕了。”
江之寒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你们俩……不是很久都不见了么?”
曲映梅低头看着地,“上个月的时候。他偷偷跑出来一次,说学习太紧张,憋的快疯掉了。”
江之寒追问道:“你们……没有采取保护措施?”
曲映梅依旧低着头,说:“怎么会没有?不过……那个玩意儿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呀。”
江之寒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准备怎么办?”
曲映梅说:“那还能怎么办?生下来?”
江之寒说:“你告诉沂蒙了?”
曲映梅轻轻叹口气,“他大概知道了……但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主意?其实我也知道我错了,沂蒙他太小了,还没有能力来面对这样复杂的东西。”
曲映梅又说:“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扰你,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过……我的那些朋友……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我也不愿意他们知道……”
江之寒叫道:“映梅。”
曲映梅抬起头来。
江之寒问:“你想好了?……老实说,这个事我也没法出任何主意。”
曲映梅咬咬嘴唇说:“我……想好了。这也算是个教训,不要再做自己没法负责任的事情。”
江之寒微微点了下头,说:“我来帮你联系医院,找熟悉的医生,不会有问题的。争取……不迟于下个星期吧。你别着急,等我消息吧。”
曲映梅眼里神色变幻,看着江之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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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下午,江之寒请了个假,叫了辆出租车,去曲映梅家里接她。
曲映梅上了车,说:“你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江之寒打断她说:“别磨磨唧唧的,就不像你了。”
两人到了医院,下了车。江之寒在一楼大厅的地图旁边看了一阵,找到自己约好了要去的地方,回头说:“西楼,三楼。走吧。”
曲映梅跟在江之寒身后半步的地方,全没有平常的妩媚风流,游戏人间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