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了才依依不舍地把豆浆放下,脸上疲累之色去了大半。
钟漫把骚扰他开车,一路无话,车子未几就在公司大楼前停下,钟漫正要动,叶明希已经解了安全带下车绕过去替她开车门。
这场景太熟悉了,她想起以前在同一时间,同一位置,也有人会送她到公司,替她开车门。她曾经不习惯这么周到的西式礼仪,他却说不要紧,总有一天她会习惯。
可等她习惯了,他却不在了。
思及此她心中一痛,眼眶不自觉热了,叶明希见她突然不动了,轻声唤:“漫漫?”
她闭上眼睛摇摇头,深吸口气把泪意压回去,直到心情平伏了,她再重新睁开抬首,对叶明希笑笑,“我没事。”
叶明希见她神色郁郁,知道她是想起了点什么,但他体贴地不问,只是耐心地在车门旁边等她。
钟漫刚下了车,还没往大楼走就见到公司的同事经过,他们见到有男人送她上班,都以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俩,钟漫心里不自觉有焦躁,这些人以前都见过莫霖送她回来。
她匆匆走离了叶明希和车子几步,才忆起自己说要“顺其自然”,说不介意让人发现,便回头对他说:“谢谢你送我上班。”
“不用……”
“经理,早上好啊。”有同事跟她打招呼,她心里莫名一慌,胡乱地点了点头,没再看叶明希,狼狈地快步进大楼去。
清凉的空调缓解了她的焦虑,她站在大堂等升降机的时候,悄悄抬眼看看玻璃外面繁华的街道,却在触及那个仍然伫立在外面的身影时心脏一跳。
尽管隔了好一段距离,他眼里的失落,还有满身掩不去的倦意却直扑到她心底,揪痛了她的心。
这是钟漫第一次如此直接感觉到他的负面情绪。他在她面前可能是强势的、冷静的、赖皮的、坚忍的,但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让她真正知道他也是个普通人,他也会失望,会悲伤,会痛苦。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忽地笑了,把刚才的都掩藏,只把最好的一面放在她面前。
她的心更痛了。她是否应该对他更好一点?
就像刚才,为什么不把包子也递去给他吃?
为什么不跟他好好道别就跑了?
为什么不问一下他的工作是否顺利,或者今天的晚饭要不要一起吃?
既然已经应允了他顺其自然,她是否也应该不那么拘紧,是否应该学着与他相处时自然一点?
叮。
她的眼光又飘到玻璃门外,正想抬手对他挥一挥,旁边又传来同事的声音。
“经理,升降机到了,你不进吗?”
这……她看了看玻璃门外的身影,又感受到同事的目光,挣扎良久,直到进了电梯,那简单的道别动作始终没有完成。
她心绪不宁了大半天,最后午饭时掏出手机给叶明希发了条短信,谢谢他送她上班,并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叮叮咚。
没三秒她就收到短信,打开一看,写着简单的“遵命”二字,后面跟着个大大的黄色笑脸。
乍看到这个灿烂的笑脸,钟漫的心不知为何又是一阵揪痛。
说顺其自然的是自己,最不自然的也是自己……钟漫心里内疚,用手拍拍脸颊,狠狠地对自己骂道:
“钟小漫,你就不能大方点吗?!”
钟漫下班时再看到叶明希还很惴惴不安,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往左右张望,避免让认识的人看到。
叶明希自是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神一黯,正准备替她打开车门,真的有人在远处开口:“经理!”
钟漫回头,眼角却见叶明希已往旁边站开了几步,不禁讶异地看向他,他却敛目垂首,不让她看到他的情绪。
“下班了?”钟漫微笑着对来人打招呼。
“是啊,今天没什么事,可以早点走。”那人说罢,好奇地朝叶明希看了两眼,正常来说钟漫该是替他俩互相介绍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叶明希却说话了:“你好,我是钟漫的表弟。”
“啊,我之前见过你的,在……”那人瞄了眼钟漫,“莫总的丧礼”五个字便咽了下去。“你好你好。”
闲扯了几句那人便离开了,剩下钟漫与叶明希。钟漫前所未有的觉得局促,上车后踌躇了会,跟叶明希道:“刚才我不是……”
“没关系,我知道你还没习惯。”他视线仍向着前方,并没有看钟漫。“你不用管我,只要你高兴就好。”
但……这样真的好吗?
他甚至委屈到自动退开,甚至自动开口撇清关系,就是不想她愧疚和为难。
“明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