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没死,我们还是继续隔山打牛吧。”这是钟漫想出来的比喻,形容这种莫霖教她她教明希的情形。
“没错,我要努力!”钟漫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点。
给了几个题目让钟漫自己想去,莫霖在一旁静静整理套问得来的资讯。那表弟明显是在家乡被人当球踢踢到x市来,什么生活费的当然一毛钱也没有。钟漫月薪四千,不管房子是买是租也该去了三千,剩下的一千要两个人用当然很有问题,怪不得她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兼职。
这几个月的相处,不论是她井井有条的处事方式,还是直率开朗的性格都令他欣赏,甚至可以说挺有好感。要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牺牲她,连一向理智的他都觉得有点残忍。但若不处置她,林诚那边又该如何应付?林诚的势力盘根错节,他这空降的上司若不给他点甜头吃,只怕未来的日子不容易过。
看着眼前正低头苦苦思索解题之法的钟漫,莫霖问自己,钟漫是否重要得让他甘心多走弯路?
很多时,答案都是简单而残忍的。
钟漫下班时,莫霖驾着自己的车悄悄尾随。她匆匆忙忙在便利商店买了个三明治后,坐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地来到一家补习社,和职员打了声招呼,抄起几本书便进了里头的房间。
他放下拍了几张照片的手机,悄然离去。
※※※※※
莫霖向来有早到办公室的习惯,此时他正在写一封电邮到美国总部,报告钟漫的离职和相关安排。
写到一半,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上班,他站起来泡了杯咖啡,正打算坐回去继续,眼光却被窗外的一个身影所吸引,不由自主站到窗前。
顺着他的眼光远远看去,妙龄女子正急急忙忙朝公司方向跑来,莫霖抬手看看表,八点五十六分了,若钟漫能跑快点,理论上应该赶得及。
窗外的钟漫明显知道这个道理,她小心奕奕地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在大街上飞奔着。
“今天的人怎么特别多?”钟漫心里嘟嚷着,居高临下的莫霖却清楚不过。原本可容三人并排而行的行人路站着个伫着拐杖的老太太,她似乎想过马路,却迟迟不肯迈步,害得其他人行走时要绕过她。上班时间本已挤逼的路显得更挤逼,也害得钟漫整整花了两分钟才挤出来,快手快脚地过了马路。
看她这么努力的模样,莫霖心中不无唏嘘。你是保得住本月的全勤,可这也是你最后的全勤了。
怀着叹息放下手中的咖啡,回到书桌前接着写电邮之际,他无意识地做了个动作。这个极为普通的动作,却对他和钟漫,以及很多很多人的未来造成深浅不一的影响。
可惜此刻的他并不知道,所以他回头多瞧了窗外一眼。
原本已进入公司大厦的钟漫,忽然回到大街上。她看了看马路对面无助的老太太,再看了看表,最后脚一踩跑回去,过马路到了老太太旁边。
此时莫霖手表的时针轻轻移动,准确无误地指向九。
楼下的钟漫似无所觉,俯首跟老太太说了些什么,老太太对她点头,她便让老太太抓着她的手,她再抓着老太太的手,在熙来攘往的车流于人群中,一步一步走过来。
钟漫缺钱,而且是非常缺钱。从她看表的动作已知她曾经犹豫,曾经想无视那不属于她的责任扬长而去。
但她最后还是回头了,脸上没有丝毫的不甘,没有半分的急躁。她耐心地向老太太解释,并且察觉到老太太的不安,让她先握着自己的手,自己再反握她的。
要知道这可是对视力不佳的人最体贴的举动──若是被别人拉着过马路,心中难免有仰人鼻息的无助感;若是拉着别人的手,却又没信心踏出去。
这个不起眼的动作,牢牢摄住莫霖的视线。他锐利的眼神柔和下来,看着她俩肩并肩步步朝自己走来时,他竟屏息静气,就怕打扰到她俩的步伐。
钟漫从来都不是美人,但这幕竟令他的心脏“喀擦”一下,像是长年封闭的古老大锁,被一根平凡又细小的钥匙轻巧地开启。
他被撼动了,忽然觉得她这么善良勤恳的人,值得更好的对待。
窗外窈窕身影微笑着与老太太道别,然后急急赶回公司。他透过房间的玻璃窗,看着她进大门,打卡时嘴抿了下,回到座位在开电脑之前,无声地轻轻叹息。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回过神后,屏幕上的电邮已经关掉,而他的脑海里,开始想着一些他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想过的东西。
三十 辞职
钟漫拖着一身疲累自补习社出来,一抬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看确定无误,心情迅速往下沉,脸上也不知装模作样给个微笑,还是该哭丧着脸求饶,结果一张脸僵得不能再僵,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莫霖倒是很闲适地站在自己的车子旁,对她笑了笑。
见总经理亲自堵她,她再笨也知道东窗事发了。出来混是迟早要还,但这债主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为何就不能让她偷偷撑过这段日子,找到别的办法后辞了兼职一切如常?
果然不该抱侥幸心理。
她有点郁闷,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莫霖,深深地吸了口气呼出来,沉着地走到他面前,仰首一字一字对他道:“我明早上班前把辞职信放在你桌上。”
莫霖闻言挑眉,“辞职信?”
“我私自兼职还劳烦莫总您来堵真是不好意思,我不会让您难做,明天我自己辞职。”钟漫心中一灰,这下兼职有了正职却丢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