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我的好儿子。你就这样看着她杀你的父亲?”上官屠怒不可遏。
上官陌木然道:“先有父不父,才有子不子。父皇当初既然做下了,便该做好承受今日的准备。”
楚渊,本来是要亲手杀上官屠的,此时却也只能愣神看着。他没想到苏浅竟这样急于出手,令他连插手的机会也没有。
周围的祭司卫队一窝蜂的要往上涌,却被墨凌几人并修罗十三拼死抵挡住,杀得昏天黑地。
场子中央这几位却静默得可怕。
苏浅将绿涟剑再次拔出来,往他身上又是狠命一刺,并没有刺中要害,却是刺得他鲜血汩汩而流,“这一剑,是为我苏国二十万命丧冥国的将士。他们,丧生在你的蛊毒之下,死得何其冤枉!”
一片静寂。
上官屠身上被鲜血染红。
这种杀人的法子,不让人死去,却让人活着忍受极大的身体上的痛楚及精神上的痛楚。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恐惧蔓延每一根神经。
又是一剑。
“这一剑,是为天下无数丧生在你的阴谋下的无辜百姓。”
上官屠恐惧地睁大眼睛,他的人,狠命想要攻进来,却被那十数人死死抵制住。
又一剑,“这一剑,为这战场上浴血的将士们。”
苏浅又是一剑,“这一剑,是为我自己。我二十余年的人生,拜你所赐,历尽艰难,尝尽屈辱与恐惧,多少回一脚踏进黄泉!若不讨回,我苏浅岂不枉为人!”
上官陌看着苏浅,水墨般的眸子里染上一抹痛色,如同沉淀了千年的颜色,那样浓,那样重。
上官屠身上已经好多处窟窿,鲜血汩汩而流,不过却都不致命,他还很好地活着。他眸子里尽是恐惧,却也有一丝侥幸,苏浅替了那么多人,还替自己刺了一剑,还有什么人可以为的?是否,这说明,她还是下不了死手?
他却想错了苏浅。
苏浅拔出了绿涟剑,一剑刺在了他心口上。这一剑,却没有立即拔下来。她冷冷看着他恐惧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沉重:“这一剑,是为上官陌。你虽赐予他生命,却让他尝尽苦楚。伤我上官陌者,杀、无、赦!”
她将剑拔出一寸,继续道:“你记住,杀你者,苏浅,和上官陌无关。到了黄泉,也只需怨我一人。”
心口的血汩汩流出来,上官屠全身在抽搐。
她将剑再拔出一寸,声音冷得如数九寒天的冰雪:“后悔没有?认个错,我给你个痛快。”
上官屠喘着粗气,说话却已经费力。
上官陌静默着,不言不语。眸子里却是浓的化不开的痛。
“悔……”
一只修长的手蓦地握住了苏浅握剑的手,用力一推,绿涟剑,又刺回上官屠的心口。
上官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的儿子,刺了他这最后一剑。
“记住,杀你者,我也有份。父亲。”
冰冷的话语,令听见的人都觉得揪心。他连后悔的机会也不给他。
“陌……你何苦。”苏浅艰难地出声,声音嘶哑,两行清泪倾泻下来。
“如果要背负杀了他的罪过,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背。苏浅。”
苏浅痛苦地撇开脸。脸上泪水肆意流淌。
上官陌站着一动不动,没有给她擦一擦泪水。
外面忽的传来震天撼地的喊杀声。是苏浅的特种兵的声音,她极熟悉的声音。本来是派去了戎州保护她一双儿女的人马,缘何到了这里,她并没有时间纠结个中的缘何。
但,终于要脱困了,这总是令人欣喜的。
她挪步,却因方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上官陌没有动,楚渊将她扶住了。
她歪在楚渊的臂弯里。
他没有接住她。他终究是怪她的吧。怎能不怪。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况且,他当是明白,她出手杀了他的父亲,是为了不让楚渊手上染上他父亲的鲜血,不想给他们本来就对立的立场再加一笔化不开的仇怨。
为了楚渊。他心里怎可能不生出芥蒂。
下一瞬,她却闻到清冽的玄冬花香。楚渊被推开,上官陌将她夺了过去。身体一轻,她被他横抱起来。
“多谢楚帝出手扶住她。但她是陌的妻子,楚帝以后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他即使冷漠起来也很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浅嘴角微微翘起。
他没有放开她。他怎么可能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