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思已全不在剑上,扭过头望着紧贴着她脸颊的那张虽憔悴但仍很好看的脸,眼睛里全是红心在闪耀。
上官陌已带着她自这数百人的剑阵里杀出重围,她犹不自知,满腔心思还沉浸在上官陌身上。
上官陌哭笑不得地带她杀入另一个更大的剑阵,阵中一高大青年正苦苦鏖战,一柄重剑过处即是一片血光。青年名唤诸荀。
苏浅看见诸荀,才从上官陌的幻境中苏醒过来,疑惑道:“诸荀也在?”
上官陌叹了一声:“他一直都在。”
苏浅“哦”了一声。
“苏浅。”
“嗯?”苏浅挑眉疑惑地看着上官陌,“什么事?”
上官陌似乎有些迟疑,片刻,摇摇头,道:“没事。”一会儿又问:“还有谁进来了?”
“表哥、阿皓,还有清风,还有谁我也没看清了,这会儿说不定你的修罗门都进来了。”苏浅照实回答。
上官陌沉默了一瞬,蹙眉,“他也进来了。”
苏浅想起了什么,忙道:“赶快找到你的父皇,表哥进来是要杀他的。”
上官陌并未理会她说的话,边握着她的手出招,边蹙眉:“怎么楚渊也进来了?我本来是安排了白誉墨翼和小郗去阻拦他到来的。”
苏浅道:“怕是那三个人救我心切,不但没有阻拦,还故意引他前来了。方才我也是想阻拦他进阵来的,还准备了块大石头,打算一石头把他闷晕,可我现在这身手,哪里有机会下手?”
上官陌望着她,幽幽道:“石头险些砸在我身上。亏我还算有些身手,躲了过去。”
苏浅张口结舌,“这么巧?”
“嘻嘻,不是我扔的,你别怪我,是楚渊,楚渊扔的。”
她忽然正色望着上官陌,眸中满含担忧:“上官陌,虽然,他们三个这算是违抗君命,但念在他们一片赤诚为我的份儿上,能不能就不要处罚了?”
上官陌叹了一声,“也得有命出去才能说罚不罚的事。”他顿了一瞬,似叹息般开口:“苏浅,本来,我是打算用烈火掌的,他和师弟进来,怕是用不上了。”
“烈火掌?”苏浅立即明了,他是要和他的父皇、和祭司卫队同归于尽。
她脑子一阵阵发懵。他既做了这样坏的打算,要挽回局面,怕是难如登天了。这却不是重点。她晓得重点是他要死也得死得有尊严。
可是楚渊不能死,上官皓月也不能死,他如今想同归于尽也是不能了。
连死,都可能留不下一点尊严了。
苏浅愁眉苦脸地扫视一圈黑压压人头攒动明晃晃剑光烁烁不见边缘的强大剑阵,再看一眼杀人杀得已癫狂了的修罗诸荀,无奈地叹息:“杀吧,多拉一些垫背,免得黄泉路上寂寞。”又叹了一声,道:“上官陌,我手中那一支特种jūn_duì,如果能到这里来,就好了。可我派他们去保护清泽和扶光了。”
想起清泽和扶光,苏浅心里一阵酸楚。今日生死难料,倘或真的葬身在了这剑阵中,一双儿女从此就成了孤儿。纵然以后的人生里不会少人疼爱,可没有亲爹亲娘的孩子,再多的疼爱也是可怜的。况她舍不得他们。她和他们才相处了几个月。她是想要陪伴他们成长,看着他们从襁褓中的婴孩一点一点长大,长到会叫她和上官陌爹娘,长到会读书认字,长到会活蹦乱跳给她添乱,长到成人,清泽给她娶一房媳妇,扶光给她带回家一个英俊聪明的女婿,他们还会给她生一串小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届时儿孙绕膝,人生真是完满到令所有人都生出嫉妒来。
她忽然将剑交在上官陌手中,一转头,搂住上官陌的脖子,伏在他肩上嘤嘤哭了起来。于成百上千的祭司卫队面前,她哭得毫无保留,全没形象,让人真是难以将她和那个一直站在世界巅峰的女子联系起来。
上官陌立时停下了手中的剑,周身释放出内力,凝结出一圈如实质般的透明壳子,将两人罩在了壳子里,挥剑霍霍的祭司卫队全被挡在了壳子外。
上官陌双手扶住苏浅哭的一耸一耸的肩头,微微叹息了一声,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心里蓦地一疼,他将她的脸紧紧搂在了胸前。
苏浅贴在他胸前,听见他有些快的心跳,感觉到他温热的温度,哭得更狠了。
“苏浅,我有一句话要问你。”
半晌,上官陌郑重地说了一句。
他说的这样郑重,苏浅不由得抬起头,望住他凝重的脸,“什么话?”她略有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