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挑了挑眉毛。她身边有趣的人多了,但像这位这么有趣的自来熟还真是没有。“跟着我我倒是没意见。只是,马车是这位卓公子的,你总得先问过卓公子吧。”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任由他把她的衣袖抓得皱皱的。
上官皓月一探身上了马车,一把抓住他衣领子往一旁一带,坐在了他坐过的地方,冷声道:“一边儿去。”
罗小三被甩在对面的长凳上,倒也不恼,依旧笑嘻嘻,探出个脑袋望着卓覃道:“卓公子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卓覃目光转了一圈,看看只有四座的马车,再看看一圈的人,心里扒拉着手指头数了一遍,加他主仆二人共六个人,都坐上去就属于严重超载了。脸色微黑,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倒是不介意,就是这瘦马,已经三天没有饱餐一顿了,不知道它介不介意。”
他怜悯地望着瘦骨嶙峋的马。
“你说这个啊,那我觉得你这匹瘦马是不会介意的。”罗小三秀目一挑,拉长了声音:“我方才喂了它一大簸箕草料呢。人说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于它也算是有恩的了,不求它涌泉相报,载我一程我觉得还是它应该做的。”
挟恩图报这种事,店伙罗小三做来天经地义堂而皇之。
苏浅挑眸望着两人。嘴角衔着一丝笑意,却一直笑而不语。她不反感一个心思细密的书生,同样也不反感一个挟恩望报的店小二。
这个野店很有些意思。
墨翼看看仅剩一个座位的马车,瞅着空子钻入了马车。马车满载了。
卓覃脸色彻底黑了。
书童小银急了,一把薅住罗小三的衣袍下摆,怒道:“你这卑鄙无赖店伙计,赶紧下来,把我家公子的座位让出来。”
罗小三扥住自己的衣袍往回扯,边扯边扒拉小银的手,道:“你家公子上来挤一挤就是了。大家出门在外将就一下吧。你这书童还真是小气。”
苏浅扯了扯上官皓月的衣袖,挤出一小块地方,笑道:“小罗说的极是,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好在我们都是瘦子,挤一挤还是可以的,小卓你就委屈一下坐在狗蛋旁边可好”水眸笑成一条缝,“称呼你们小罗小卓不介意吧你们也可以叫我小山,至于他嘛,”她指了指上官皓月,“小狗”二字呼之欲出。上官皓月眯眼瞪着她,目光冷森森,那样子,倘使苏浅将那两个字说出,不会横尸街头也会被扔下马车。苏浅缩了缩脖子,干笑道:“他就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一般,我们家都叫他皇少,你们随意,随意好了。”
上官皓月揉了揉眉心,无语地把脸转向一侧,不想再看苏浅。心里忍不住慨叹,同为皇室出品,品质怎么就相差那么大呢。她苏某人出了皇宫大门那就是个卑鄙无耻的赖皮,实属腹内尽草莽,嘴上无道德一流,被她编派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少,已经比冒她家梧桐树上的狗蛋之名强了百倍不止。
上官少皇也就不敢再苛求什么了。
卓覃喝止住与罗小三纠缠不清的小银,踏着脚凳姿态优雅地上了马车,挨着上官皓月身边坐下--三人像是一个坑里的仨萝卜,挤得变了形。
“小银,赶车吧。”卓覃正了正身子,尽量保持风度。小银嘟囔了一句,收起脚凳,坐到车前,极不情愿地甩起马鞭。
马车冲出去的一刹那,一个身影闪电般堵在了车前。小银急勒马缰,险险没将那人碾在车轮下。
拦车的人一身锦衣华服,养尊处优的一张富态脸上满是怒气,却是店里的另外一位客人,西月商人。商人急冲冲撩起车帘,一把擒住罗小三的手臂,怒道:“你们这些人谁偷了我的银子,快给我交出来”
罗小三一脸的委屈。疼的脸抽抽着。商人虽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力气却还是有一把子的。他倒霉催的坐在最外面,首当其冲被商人抓在了手上。
小银正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这位正撞在他枪口上,抬脚就踹上商人,怒气比商人还旺:“喂,你谁呀凭什么说我们偷了你银子”
商人被踹了个趔趄,华服上赫赫一只大脚印子。抓住罗小三胳膊的手就溜了手。罗小三抱着自己得救的手疼得龇牙。待小银明白过来自己这一踹救下的是罗小三时,只恨自己手脚太快没看清楚状况,救下的是赖皮店伙罗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