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进来时,正看到苏浅吃饭这一幕。看上去看上去有点食难下咽的感觉,汤勺子在鼻子前嗅了又嗅才勉为其难地往嘴里送。“表哥要没吃的话,坐下来一同吃一点吧。”她眼皮略略抬起道。
楚渊大约饿惨了,不顾形象地坐到桌前,拿起碗筷,风卷残云般先往嘴里扒拉了一碗饭
“皇上舅舅不会连饭都没给你吃吧听说你早上就醒了,比我还早醒好几个时辰呢,他不能那么久都不给你饭吃吧”苏浅抽着嘴角望着他,继续喋喋不休道:“我真嫉妒你胃口那么好。为什么我醒了就觉得全身软抽了呢五脏六腑都觉得空荡荡但又吃不进去东西。”月隐投来狐疑的眼神,她假装没看见,继续道:“皇上舅舅给你什么好药吃了吧到底是亲生的儿子比较近。明天我去宫里问问他去,我这样拼命救他他都不感动么有好药也不想着我点。”
楚渊再扒拉下一碗饭,肚子里有了底儿,放缓了吃饭的速度,抽空严肃地回了一句:“你这些日子哪也不许去,好好在归云苑养着,明天我让人多给你送些养元的补品。”顿了顿,叹了一声,又低下头去吃饭。
阮烟雨溜边儿插进来一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听着好像是浅浅你救了楚皇的命连楚太子也伤重睡了这么些天,到底是”
楚渊淡淡瞥了阮烟雨一眼,“先让她把饭吃完吧。你看她现在像是能和你说话的样子么”
楚渊那样的人从不曾对一个女人这样无礼。阮烟雨缩了缩脖子。苏浅表情淡淡,喝不下去又努力喝汤的样子--这个动作实在是考验演技的,考验演技的难点不在于要将两个矛盾的动作融合在一起表现出来,而在于她现在明明就想抱着碗猛吃猛喝却又不能那么做。
至于为什么不能那么做,稍后就说。
月隐懒得再狐疑了。拿着空盆子出去盛饭了。因为餐桌上除了楚渊在饕餮,还有一个人也吃得如同头恶狼。两人已将一盆饭吃了个精光。她就不明白了,日日混迹在醉春楼还能饿成这样。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醉春楼断了粮。
苏浅喝了一碗汤,又伸出碗去,“再给我盛一碗。”
楚渊抬眸看着她,心蓦地一疼。上官陌不在的时候,她总坚强得令人心疼。上一次风寒时,她也是这么拼命吃饭。被七星钉打伤时,她还是这么拼命吃饭。他记得她曾经说过,生病的时候,唯有吃饭能使一个人尽快地好起来,无论什么时候,也唯有饭能使人活下去。但他也记得,上官陌在的时候,她生个病娇气地喝个药都得上官陌又哄又骗。他眸中闪过一抹深色,却不动声色地缓缓道:“吃不下去就别逞强吃。身体慢慢养才能养得好。”
苏浅气鼓鼓地瞪着他:“饿死了,再喝一碗。你不会连一碗汤都吝啬吧。我知道饿久了不能吃太多,你没看我都没吃太多饭只喝汤来的”
楚渊语气稍稍软下来:“你明白就好。”
苏浅瞥了他一眼,继续喝阮烟雨帮她盛过来的汤。
一顿饭吃完,阮烟雨就被苏浅以累了要睡觉的理由给轰了出去。阮烟雨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坐在藤椅里的楚渊,叽歪了一句什么,不情不愿地走了。
苏浅已经在月隐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歪到了床上。半眯着眼看起来病病歪歪一副好死难活的样子。
楚渊的藤椅离她两丈远,眸光迷离,也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身下的床榻还是在看她头顶的绫罗帐。半晌无语。
苏浅忍不住先开口:“表哥,你还有话”声音嘶哑让人听着都难受。
楚渊默了一瞬,站起身。看上去身姿依然秀挺,脸上除了有些病态的苍白,看不出损耗了许多元气少了五年寿命的样子。他目光深深落在苏浅身上,良久,道:“浅浅,我说的那句话,永远有效。”
“哪句”苏浅眼睛挑开一丝缝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不知道是哪句。他们每天说的话没有上千句也有上百句,谁记得是哪句。
“如果有一天,你和陌太子再无可能,你要给我个机会。”楚渊直直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