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你进去。”上官皓月微微一笑,伸出手臂。苏浅自然而然地搭着他的手臂,往软榻前走。这样的姿势,让她不由想起慈禧老佛爷那做派,顿时生起了玩笑之心,道:“小皓子,今日外面都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她嗓子正哑着,听起来像是故意压着声音。上官皓月脸上挂满黑线。“浅萝,这称呼”
“那,叫小月子”苏浅坐上软榻,歪靠在软榻上,掫了条绒毯盖在腿上。
上官皓月脸上的黑线加了一倍:“那还不如叫小皓子。小耗子,小老鼠。呵。浅萝一醒了就有心情取笑人。”
苏浅当真是伤了本元了,病病歪歪一副模样,连说话都是没有底气且沙哑的。笑容仿佛也添了些楚楚可怜:“伤的是身体,又不是脑子,我还是我罢了。难道还会变了个人不成不开个玩笑,倒叫你们可怜我么”笑了一声,又续道:“倒是那晚劳你动了杀戮,很是对不起。他日到了黄泉,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话,你这一段罪孽,我来背就是了。”楚楚可怜中又透出一段大义凛然来。
上官皓月笑得有些无奈。拖了藤椅坐在她一侧,从桌上顺了一本闲书,搁在腿上,双手压在书上并没有打开书的意思,反倒是望着苏浅楚楚的一张脸,道:“那夜的杀戮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还不至于下十八层地狱吧,”说完自己先就笑了起来,“有时候身在其位也是错。咱们又都没有佛祖割肉喂鹰以身饲虎的境界,无奈求生罢了。既然手上染了血,有没有因由都该是要负些责任的。据说一到十八层地狱的刑罚都不太好受,不拘下哪一层吧。”
苏浅笑他:“你倒是想得明白,该超脱得道了。”心里却将他那一句在其位也是错反复咀嚼。想着自己在那个位置,从出生到现在,引来百般杀戮,如果可以,她宁愿没出生过。但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她想如果是佛祖,在她这个位置要如何做。即便选择身死骸骨灭,也不过是图了个自己清净,不可能阻止这一场场杀戮吧。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在那个位置。没有别人在那个位置,也会有别的杀戮理由。
这真是个费神的问题。这类哲学性的高深的问题,想一想都能把自己绕成神经病,不想也罢。免得成个会使剑的神经病,更可怕。
“以后就叫你高僧或者道尊得了。”苏浅又取笑他一句。
上官皓月浅笑了一声,问道:“你要看书么我帮你拿一本。”
苏浅翻动紧巴巴的眼皮,给了他一个不像白眼的白眼,道:“我如今手臂酸得抬不动,眼也是疼的,看书是不成了。你陪我说会儿话--先去给我倒杯水吧,我嗓子也疼着呢,说话都费劲。”
上官皓月把书搁在软榻一侧,起身去给她倒水,问道:“给你加一些忍冬花可好对嗓子有好处。”
苏浅做出个蔫头耷脑的表情,道:“不要。我不喜欢那个味道。你就给我来一杯茶水就好。”
上官皓月倒来一杯茶水,递给苏浅,顺便将小方桌挪到软榻前,茶杯茶壶全拾掇到了方桌上。
苏浅眨了眨眼,这是要打算长坐久谈的节奏么
“你不是要听听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我可以和你说说。”上官皓月闲适慵懒地坐在藤椅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抿了一口。
苏浅苦吧着脸点了点头。她如今元气还没养回来真不适宜长谈的。上官皓月笑道:“你嗓子疼,就少说话,我说给你听。”
上官皓月真乃解语花也。苏浅心里赞了一声。“你可以有选择性地说一说。”她慵懒地挑着眉,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上官皓月笑了一声。便娓娓开口,声音如淙淙清泉,“先说你们苏国的事吧。”
苏浅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她的家在苏国。她的亲人在苏国。但苏国,这个词久远得如同上辈子。虽然她一直在关注着,但就好像曾经那一世关注电视新闻一样,是每天例行一事,身外事。虽然她是因为自己的家国才到了这个被称作楚国的地方。但当初的理由,早已经不记得了。为了自己的家国,已是个结果,而非原因。
“楚哲楚丞相要给你弟弟澈太子选妃,被澈太子揍得三天没下来床,如今罢朝了。”
“完了”苏浅挑了挑眉。
上官皓月点点头。“完了。就发生这么点事。哦,你父皇出宫请了两次,终于把丞相再次请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