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吓得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福身一礼,沿原路就折回去了。月魄自是偷着尾随了上去,跟到吊桥外的琉璃暖棚,诱导道:“锦荣公主不想参观一下石榴苗圃?”楚鱼露出禁不住诱惑的神色,猫腰就和月魄闪进了琉璃暖棚。
暖棚里点了炉火,如四月暖春般温暖。棚里还有上官陌设下的软榻石桌石凳等物,楚鱼溜达了一圈,坐在软榻上小憩,月魄寻了个小马扎坐到了三尺开外,拿话诱导:“锦荣公主觉得这苗圃不错吧?”
楚鱼的话音里不知怎的就酸溜溜的:“浅姐姐真是好福气,得陌太子如此相待。真是羡煞人了。”
月魄:“不能嫁到陌太子能嫁到陌太子的兄弟也算是福气。克王爷长得比陌太子不差。”
楚鱼嘴巴瘪了瘪。心道兄和弟长相上虽相距不大,但性子上就差了太多。一个是为了心上人发誓终生不娶第二人,另一个则日日流连妓馆勾栏,还抛却府中千百佳人。
“长得像未必别的也像。”
月魄就因势利导:“说到长得像,我也总觉得楚管家像一个人。”
楚鱼惊奇道:“咦?不是绿管家而是楚管家吗?”
月魄为她释疑道:“她姓楚,是楚国人,十年前去的苏国被公主收留的。”
楚鱼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呢。我还以为她姓绿呢。绿可真是个怪姓。”又猛的一拍大腿:“哎,我想起来了,小的时候在宫里见过一位妃嫔,长得就和楚管家一模一样。那时那位妃嫔身旁似乎是有一个小女孩来的。我那时小,记不大清了。”又惊异地捂住了嘴巴,“难道是?”
月魄忙道:“你想多了。我却知道这个楚管家是个不折不扣的乡下人。想来是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凑巧罢了。”顿了顿,“此处非锦荣公主可久留之所,锦荣公主既然已看过了就赶紧离开吧。省得人说闲话。”月魄下了逐客令。
楚鱼不大高兴地扁了扁嘴,再扫了一圈好几十亩地的苗圃,神色黯淡又恋恋不舍地起身往外走去。
月魄瞧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鄙夷的笑来,待她走后,手心凝出一圈光华,一掌将软榻化了,化成了花肥。他家太子有洁癖,除了准女主子东西一概不让别的女子碰,若是知晓这个软榻楚鱼坐过,他又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今日收获颇大。按着楚鱼所说,这位楚绿桐管家大概是楚国宫里哪位嫔妃的子嗣确定无疑了。原来竟是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只是不知道这位公主的存在楚皇知晓否。看样子连和亲都不得已找个郡主代替,知道的几率是很小了。
但有一个人肯定是知道的。就是将她送给他家准女主子的楚渊。不知楚渊将自己金枝玉叶的妹妹送给人家做婢女是出于何种打算。总不至于说是做婢女是这位楚绿桐公主的特别嗜好吧。
月魄一路想着,最后惊异地发现准女主子有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精准。这句话叫做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他月某人居然也有一颗八卦的心,不能免俗。
出苗圃的时候在桥头遇上了宿醉归来的克王爷。似是在桥头站立良久了。睃着他出来,冷笑道:“六弟的苗圃倒成了个幽会的僻静所在了。也是,他弄这个的本意就是为了讨女人欢心。”
月魄抬眼,面容甚为沉静清寒,冷声道:“克王爷眼明心亮,今日倒没被醉春楼的夷陵姑娘灌醉了。”
克王爷迷醉着眼望着他,嘴角浮着冷笑。只是冷笑,却不言语。半晌,嗤笑一声,点足向对岸掠去,金粉牡丹在竹桥上空划过一道流丽风景。
异日。
楚鱼汪着两汪泪泽来归云苑的时候,苏浅正同上官皓月在梧桐树下拼剑。正是薄暮时分,翻飞的身影挟着一绿一白两道寒光将倦怠归巢的山花一家吓得窝在竹桥桥头的干枯水草中不敢露头。
楚鱼的身影伫立在桥头,不敢近前。她第一次见这等大场面。两个人凌厉的剑气竟能隔着数丈远将湖冰碎成无数大小不一的冰块,整个湖里都是浮冰。心里不由又惊又惧。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功夫还算可以,如今一见苏浅和上官皓月的功夫,才知道自己井底之蛙了。
她手探向袖内,那里妥妥藏着楚皇赐给她的冰雪锦。手摸到光滑如凝脂的素锦时心都跟着跳得很快。她知道苏浅手中有一匹烈火锦,是和冰雪锦材料一致的东西。据传言两匹锦一红一白正是一对有情人的信物,传承了数十代,堪称世间极珍贵的宝物。她还知道苏浅一直惦记着冰雪锦,当初楚皇赏她这样宝物的时候她看见苏浅眼里分明流露出的惊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