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深夜,沉睡的人,震天的呼噜……我没回老王头的店里,而是跟寇真睡在了铃铛家的客厅,主要还是担心魂魄被勾走,忙活了两天,哥们是相当疲倦,恨不得躺下就能睡,一切也都准备妥当,简易的行军床下,放了个洗脸盆,符水中泡着塑料袋,里面装着黄符和道经师宝印,一根结实的红绳系在我手腕上。
可我就是怎么都睡不着,因为寇真和铃铛的呼噜声太大了,并且太有个性,铃铛的呼噜声气势如雷,打的那叫一个响亮,震耳欲聋,寇真的呼噜声却是绵长而细,跟吹哨似的,两人配合的极为巧妙,雷鸣般的呼噜声刚过,寇真细长如哨的呼噜声响起……往来反复,跟特妈练好了的二重奏似的,哥们真没那么大的心能睡着。
问题是睡不着也得睡啊,在不睡觉,哥们都能把自己熬死,或许有人问了,你不会白天睡啊,白天阳气足,不就拘不了你魂了吗?实话跟各位说,有拘魂牌照的,甭管那个时辰,说拘魂就拘魂了,绝对不管白天黑天,想想看,其实死人还是白天死的多。
到底是白天死的人多,还是黑天死的人多?这里面有比例的,哥们没研究过,就跟出事故的,到底是车祸多,还是飞机失事多?我感觉还是白天多……胡思乱想到这,我实在睡不着了,突然想起来连心符在我身上,不如趁这个功夫放到寇真的身上,反正这小子睡的跟死猪似的。
在两位变态响且极有个性的呼噜声中,哥们小心从行军床上站起来,走到在沙发上睡觉的寇真身边,小心把连心符塞到他怀里,又给他盖了盖衣服,寇真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心符给了寇真,我突然觉得这么做挺无聊的。
叹了口气,回到行军床上,把红绳系在手腕上,反正睡不着,从枕头边摸出烟和打火机,烟叼在嘴上,举起打火机刚摁着火苗,我突然感觉一阵阴风席卷进来,似乎看到了个黑色的影子,接着我已经点着的打火机火苗就跟被定住了一样动也不动。
那是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像是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火苗都凝聚了,我的动作同样凝固了,我猛地恍惚了一下,等有感觉了,发现我和寇真又被带到了黄泉路上,这一次,前面拽着我俩的不再是拘魂鬼,而是一条铁链上栓了我们俩。
前面是个扛着哭丧棒,一身长袍白衣,头戴尖尖高帽的阴差,双脚不沾地的朝着前面飘,我俩跟着情不自禁的也朝着前面飘,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寇真,丫的正愁眉苦脸的看着我,脑门上那个大大的黑勾特别明显。
我是相当无奈,人家想勾你那是随时都能勾,更操蛋的是,这次虽然只有一个来勾我和寇真的魂魄,却比上次四个拘魂鬼来勾还操蛋。从着装上看,勾我俩魂魄的是个地道的阴差,地府正式工,怪不得如此霸道,在我和寇真身上有净身符的状态下,说勾走我俩就勾走了我俩,但是我知道此阴差非彼阴差,绝对不是跟我和寇真斗法的那个阴差,虽然我看到的只是个背影,还是能从身高上看出来差了一大截,而且感觉也不一样,现在的这个阴差,让我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人是有气质的,有的人儒雅,有的人骄傲,有的人成熟,有的人得瑟,有的人逗比……鬼也是一样,身上带着的感觉都不同,有的鬼暴戾,有的鬼狠厉,有的鬼温柔,有的鬼无害,有的鬼阴森,有的鬼压抑,有的鬼怨恨……差别非常大,比如我眼前这位阴差,给我的感觉就是压抑,无比的压抑,跟之前那个阴森凌厉的鬼差差距很大。
只要不是那个跟我和寇真斗法的阴差,都能周旋一下,幸好哥们做了完全的准备,净身符虽然不管用,但是手腕子上的那个小朔料袋却带了过来,我急忙拽动红绳把小朔料袋拽到手中,打开一看,黄符在,道经师宝印也在,顿时松了口气。
我和寇真已经得罪过一个阴差了,脑门上被画了拘魂勾,没必要在得罪一位,最好的办法是让铃铛把我俩赶紧给整出去,可连心符被我贴到了寇真身上,只能是扭头去看他,巧的是,寇真也在扭头看我,并且先发制人对我道:“伟哥,赶紧拍你身上的连心符,让铃铛把咱们给整出去。”
“真弟,连心符刚才被我贴到你身上了,这件事还得是你来做。”
我话说完,寇真楞了楞,对我怒目而视,朝我喊道:“薛伟,你这是落井下石,有你这样的吗?你特妈把我跟铃铛连心到一块干啥?不是说好了你跟铃铛连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