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伸手接住银子,笑容收起,冷冷的看着邱莫言,道:“哼,我还怕不够呢!”说着,把银元宝胡乱塞进怀里,突然大声叫骂道:“快上菜呀,等什么死人呐!”
“喝完酒嘞,撒泡尿呀,大漠里的汉子爱美酒……”粗犷豪迈的西北民歌从厨房里传出,顿时把大厅里的杀气冲得烟消云散。
黑子、顺子等几个店伙捧着酒坛、菜盘、大碗陆续走了出来,在刀山剑林当中灵活穿梭着把酒菜摆上桌,显然是对这种打斗场面已经见惯不怪了。
“哈哈……”贾廷突然仰天长笑起来,脑子里却在迅速的运转,如今督东厂公曹少钦带领的大队人马还没有赶上来,他虽然带着数十个手下暂时围住龙门客栈,可是周淮安等人武功高强,更何况他最为忌惮王波那高深莫测的诡异身手,要是现在就和周淮安等人撕破脸动手,恐怕会被周淮安他们突围逃走,到时曹少钦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想了一通后,他摆出一副笑脸,双手抱拳作揖,口中说道:“这位老弟龙肝虎胆,语出不凡,请问高姓大名?”
邱莫言淡淡一笑,道:“无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
贾廷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邱莫言,然后又看向周淮安。
王波在旁见了不禁暗暗偷笑,心想:“邱莫言英气逼人,出口成诗,仿若谦谦君子,贾廷一个东厂杀人工具,哪里懂得什么诗词文才,很显然这两句淡然洒脱的诗词是对牛弹琴了。”
周淮安知道对方听不懂,便从桌上拿起一杯酒,朗声说道:“来!为这个没名没姓的年头干一杯!”
贾廷接过一个手下拿过来的酒杯,道:“好,我就陪君喝了这杯无名酒!”
“干!”
“请!”
众人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下,相互对视一眼,均都“哈哈”大声的笑了起来。【】这一场各自摸探、打机锋的没有硝烟的言语之战就此暂告一段落,谁也没讨到便宜。
双方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可是相互敌视的状态却没有消除,彼此之间明明对各自的身份情况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点破,也没有开口争论对骂,只是视线交织,或是傲然冷哼,或是讥笑不屑,相互之间恶狠狠的冷眼瞪视。
金镶玉顿时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气氛虽然还是紧张压抑,但是局势总算控制住,双方都没有动刀动剑的打斗起来,不然打坏了她的客栈,这损失可就大了。
“烤羊来了!”
厨房里传出一个吆喝声,随后便有两个店伙抬着一只烤羊出来,放上一张案桌上。
金镶玉心头一紧,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之事。
“掌柜的,我们那只呢?”曹添霍地站起,怒气冲冲的喝问道。
金镶玉大为叫苦,果然怕什么,什么就来。她赶紧走了过去,陪笑道:“哎哟,这羊也得一只一只的烤嘛!”
曹添怒喝一声:“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便一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桌子碎裂成两半。
金镶玉被吓得一惊,怔怔看着那张裂开两半的桌子,又被毁坏了一张桌子,她此刻好像被人在身上割去一块肉似的,心里在滴血得痛苦不堪。她越看心里就越怒,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升。突然,她再也忍不住的把手上的杯子一摔,“呯”的一声,酒杯四分五裂。此刻,她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当即不耐烦的尖声叫道:“哎呀!那就一边一半吧!刁不遇!”
“哎!”
一个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随即一个身材矮小的身影手慌脚乱的从厨房里摔了出来。那人手执一把厚背斫肉刀,口中胡乱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言语,身体跌跌撞撞的左撞一下墙壁右磕一下柱子的翻滚来到金镶玉面前。
路小川脸色一变,瞬间变得惨白无色,凑近贾廷耳边,小声道:“贾公,是昨晚的那个心狠手辣、屠人卸尸的鞑子!”
贾廷面色一紧,暗暗说道:“这鞑子比我们东厂还狠,叫大家小心一点!”
那鞑子刁不遇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向金镶玉问道:“吃嘛米啊,啥事?”
金镶玉一脸怒容,指着桌上的那只烤羊,大声说道:“给我劈开这羊!一边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