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倒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 ”钦司后退两步,打量着上装完毕的黎塘,要不说他是新来的,还真以为是班长藏起来的名角。
本想着,进来这梨花苑,做个小生、武丑,或是架子花脸也都行,可偏偏撞上这么个时机,做上了旦角,成了青衣杜十娘。
也罢也罢,只要能留下便好,傅恺庭常来梨花苑,在这里的戒心当是最低的。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因秋倌受了伤,上不了台,后台的牙笏已,今夜要一同上台的几位得知此事,皆是忐忑得很,只恨秋倌和小楼哪时起口角不好,偏偏是今儿个。
赵班长携众人拜过祖师爷,场上的鼓声已起,台下座无虚席,可不是都冲着秋倌来的?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果不其然,黎塘顺着乐声,刚刚上台子,台下就一片唏嘘,窃窃私语,更有甚者,站起来泄不满。
“老爷。”
傅恺庭坐在二楼雅座上,正对着戏台子,朝着恭叔招了招手:“去问问怎么回事。”
虽说台上这个杜十娘扮相也极佳,但他可是冲着秋倌来的,谁不知道这秋倌已有三两个月不上台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回,却被掉了包,这他哪气得过?
很快,赵班长就被找了过来:“傅老爷。”
傅恺庭盯着台上的人,手指在桌上打着节拍,唱得虽没有秋倌传神,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有几个调子没唱准,表情动作也没秋倌来的自然。
不过,若非行家,也不见得会现,听戏本就是找乐,便也不需要吹毛求疵。
“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间,傅恺庭吸了口烟,没有回头,声音听不出喜怒。
赵班长双手叠在身前,笑得得体,装作一副懊恼的模样:“可不是秋倌这孩子太拼命嘛,听说今儿傅老爷要来捧场,怕会怠慢了,这会练得嗓子受了伤,不出声音来,没法子,只好找人上来替一场。”
“这样啊……”傅恺庭眯着眼睛,盯着台上的黎塘,这会台下的骚动稍微平息了一些,“这个杜十娘是谁扮的,怎么没见过?”
梨花苑的选角向来严苛得很,没点能耐的,怕是登不了台,要是赵班长说,这孩子是新来的,怕是傅恺庭会不乐意,怪罪他用一个新角来糊弄人。
“傅老爷也知道,梨花苑的各位角儿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这孩子功底不算扎实,没敢叫他上来丢人,这回事出突然,没法子了,才为之。还请傅老爷多担待着些,改明儿秋倌好了,再来谢罪。”
赵班长说得诚恳,傅恺庭也不好再咄咄逼人,既然是新角儿,自然要宽容些。
“诶,什么谢不谢罪的?既然病了,就叫秋倌好好歇着。”傅恺庭抬手摆了摆,并不在意,目光盯着台上的人。
这曲目唱的正是《杜十娘之怒沉宝箱》,情感的拿捏本就不易,若要扮得好,扮得传神,没个几年功夫是不行的。
“这新角儿叫什么名?”
赵班长一顿,今儿本还想着把这孩子给撵走,不准备收他进班,哪会给他起什么艺名?
“琴浅生。”赵班长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当是交代了。
台上的乐声突然急促起来,“杜十娘”手捧百宝箱,唱到:
“骂李甲,狠心贼,
道貌岸然心地黑!
昨日你尚且山盟海誓,
今日你摇身一变口是心非。
你说甚么家庭声誉诚可贵,
你道甚么锦绣前程入春帏。
十娘我出身卑贱有何罪,
你害得我呀——
茫茫天地无处归。
我这渔家女与你这贵公子难以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