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姓余的赶过来时,水井旁已是空空如也,他对着黑暗,目光不知道看着什么,很久才长叹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言语中尽是无奈与悲哀,却不知是对谁说的。
夜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角,断成两截的井绳在井口来回荡着,像是一个被捆绑住,无法挣脱的孤魂。
白宸回了那间破庙,坐在草堆上,侧头靠着窗户,有些失神地看着没有一丝星光的夜幕,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枪,连有人进来了都没现。
“小兄弟,吃点东西吧。”
那个姓余的不知道从来弄来两个番薯,还冒着热气。
白宸这才惊醒,迅把枪给收了起来,这会儿才觉得有些饿了,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那个姓余的只是看着他,笑得一脸温和。
“今儿可有查到什么进展?”
他问的,是这村子遭受瘟疫的事情,看似无意,实际却是想听听白宸如今是怎么看待的。
白宸一怔,皱了皱眉头,吃番薯的动作停了下来,朝着外面又看了一眼,才回头说道:“余先生,我最后再劝你一声,快点离开这里吧。”
“余某并不怕这瘟疫。”
“那你连屠村都不怕吗?”白宸脱口而出,是真的没时间了,最快后天,就会有一路人马来这里,将这里的一切烧尽,彻底掐死这疫病的源头,“当真不怕死?”
姓余的似乎被吓到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屠村?你听谁说的?”
“如果没有治愈这疫病的药方,为了防止瘟疫的进一步蔓延,屠村那是迟早的事。”说这话的时候,白宸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感情,“到时候,就算是无病的人,也会被当做被感染的,一并处理掉。”
他之所以要这个姓余的,赶紧带着狗蛋儿离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他心中尚存的一丝悲悯。
躲在庙外边的狗蛋儿,听见屠村这一说,顿时被吓得懵了,咱这关林村,受瘟疫残害,已经够惨的了,外面的那些人,居然还要落井下石,屠村?!
不行,爷爷是好人,绝不能让好人被那些坏人给杀了。
狗蛋儿心里记挂着王力,刚想跑回去,脚下一个没轻重,踩进了泥塘里,溅了一身脏水不说,还出了不小的响动。
“谁?!”白宸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几步住了出去,看到的却是一脸狼狈的狗蛋儿,过去一把提起他的后领,“你这小子,又鬼鬼祟祟干嘛呢?”
半个时辰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把他吓得动都不敢动,这会又跟他闹着玩,狗蛋儿真是有点不明白,这个叫白宸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谁鬼鬼祟祟了?!这庙又不是你修的,就准你来,我不能来?”狗蛋儿被白宸拎着,扯着嗓子一阵叫唤,四肢在空气中乱挥舞,“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
姓余的听见响动跑了出来,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被一道黑影绊倒,从台阶上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