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你们二舅母那里回来,她已喝了药睡下了。你们也别去打扰她了。”段玉苒劝阻道。
魏仪年纪还小,什么事都听姐姐的话,她仰头看着魏倩。
魏倩比起过年时也瘦了许多,连身上那套衣裙都显得不够合身的宽肥起来。
唉,没娘的孩子就被疏于照顾了,连下人都不似过去那般精心了。
“多谢四姨母相告,那我与妹妹便稍晚些,待二舅母醒了之后再去探望吧。”魏倩表现出得体的应对,颇有些早熟的模样。
魏氏姐妹向段玉苒行了礼,转身往回走。
魏仪人小步子小,牵着姐姐的手努力迈大步子想跟上魏倩!魏倩则刻意放小步子配合着妹妹……两姐妹身旁只跟着魏仪的乳母,并无其他人随侍。
突然,段玉苒想到在这条长廊上,魏辰阳曾诚恳的请她照抚自己的两个女儿,一片慈父之心毫不掩饰!温氏说魏氏姐妹住到伯府后,半夜经常哭泣,她们应该是是非常不安,对逝去的母亲和即将离别的父亲充满了思念吧?
想到这里,段玉苒出声叫住了魏氏姐妹!
“倩姐儿、仪姐儿?”
魏倩和魏仪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段玉苒。
段玉苒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姐妹二人面前,深吸一口气后问道:“再过两日便是二月二十,也是你们的父亲西行之日。你们姐妹想不想去给他送行?”
魏倩一下子就呆住了,怔怔地望着段玉苒,一双明眸迅速红了起来。
“想!四姨母,仪儿想!”魏仪用力点着头。
魏倩用力拉了一下妹妹,然后低下头,声音微哽地道:“我们不能令父亲担心,所以……所以……”
“所以更应该亲自去送行,并对齐远侯说你们会在伯府过得很好,让他早日归来、一家团聚。”段玉苒柔声地道。
魏倩控制不住泪水,低头无声地落泪。
段玉苒并非圣母心发作,以德报怨!只是她觉得自己这么做了一是心情会好,二是魏氏姐妹的心安下来,温氏才能轻松些!
“可是……可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许不会同意。”魏倩抬起泪眼,可怜兮兮地望着段玉苒,“四姨母能不能……”
“咳,这件事我恐怕是帮不上忙。”段玉苒不等魏倩把话说完就断然开口拒绝!她才不会替魏氏姐妹开口求大太太!“若是你们自己开口,没准儿大伯父与大太太可怜你们即将与父亲长久分离,会同意带你们一起去给齐远侯送行。”
魏倩又垂下头,不再开口求段玉苒。
段玉苒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但话已经说了出去也收不回来,就看魏氏姐妹自己怎么做了!
二月二十,齐远侯与几名同样去西疆督办工事修建的兵部同僚一起启程。同僚的家人面露凄色的送到城门口后挥手道别,魏辰阳身旁只有承恩公府的三爷简文植前来送行。
“你且放心吧,那位既然肯收了你的银子,那就是同意你的请求了。”简文植拍着魏辰阳的肩膀小声地道,“在西疆多保重,早日回来。”
魏辰阳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朝简文植拱了拱手,然后跟同僚们拍马而去!
离京城约一里地的地方有座送别亭,是专门为一些亲朋好友为即将远行的人送别而立。
魏辰阳一行人快马奔驰时就看到亭中似乎有人影晃动,疑惑又是哪些送行之人在此等候?
离送别亭还有丈余远时,一名穿着宝蓝衣衫的男子骑马迎了上来。
魏辰阳一看,竟是小舅子、忠勇伯府的二爷段玉松!
“玉松?”魏辰阳和同僚勒住马,惊讶地看着昨天还和自己喝过酒的小舅子。“你怎么……”
昨日说好不再送别,怎么段玉松会候在这里?
段玉松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送别亭道:“虽然大姐夫说不让我们送,但有人却非要过来呢!”
顺着段玉松所指看去,魏辰阳的眼睛一热。
送别亭外停着一辆马车,亭内站着几名女子。
向同僚说了一声,魏辰阳便催马和段玉松奔向送别亭。
亭内,大太太何氏、魏倩和魏仪正翘首张望,她们身后是两名丫鬟和一名婆子。
魏辰阳跃下马大步走向送别亭,魏氏姐妹喊着“爹爹”扑了过来。
大太太满眼是泪地看着这揪心的画面,心中却有些欣慰。
“你们怎么来了?”魏辰阳一左一右抱住女儿,忍住眼中的热意问道。
“我们想来跟爹爹道别。”魏仪偎在父亲的怀里轻声轻气地道。
魏倩则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缝制得怪异的荷包放到魏辰阳的手中。
“爹,这是我们姐弟三人给您的东西,若是想我们了,就拿出来看看!”魏倩郑重地叮嘱道。
“是什么?”魏辰阳好奇地看着那个针脚不齐、素得不能再素、只绣着一个魏字的乳白色荷包。
用手捏了捏,荷包里似乎还有东西,硬硬的、小小的……
打开荷包的结绳,魏辰阳发现这个荷包分成了三个袋格,每个袋格里都有一个未剥壳花生大小的物件儿。
倒出三个物件儿,它们在魏辰阳的大掌里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琉璃兔儿、琉璃马儿、琉璃狗儿……阳光下,三只琉璃小动物散发着炫目的光华。
“这是……”魏辰阳怔住了。
“我属兔儿、妹妹属马、定哥儿属狗,这是我们的属相。”魏仪抢着道,“是从四姨母送我们的琉璃十二生肖摆件里拿出来的!爹爹你带在身上,想我们了,就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