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俄国人正在传送非密码电讯的报告,受到德国高层军官的深切怀疑。只有霍夫曼相信这不是一项策略——他在满洲看够了俄国人的散漫情况。在一位已死的吉林斯基参谋人员俄官身上发现的文件中所透露的设计的路线和部署,和被截获的这类电讯相一致。俄国野战jūn_duì是没有密码或密码人员的。俄国高级统帅部似乎没有想到过需要训练担任这种任务的报务员。
数小时后,普里特维茨回来了,听取和批准了霍夫曼的计划;退却到维斯瓦河后面的命令已经遗忘了。第二天,萨姆索诺夫的jūn_duì停止前进。两天后,普里特维茨正忙于为他的对付萨姆索诺夫的战役增添最后细节时,来自科布伦次德国最高统帅部的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击了第八集团军。毛奇发来的一个电报通知普里特维茨,他和瓦尔德泽被新总司令保罗冯兴登堡将军和新参谋长埃里希鲁登道夫将军取代。半小时后,第二个电报通知麻木了的普里特维茨和瓦尔德泽退役,这好像是事后想起来的主意。
这个秘密很快就解决了。普里特维茨于8月20日离开他的部下后,打电话给马肯森说想退到维斯瓦河后面,然后又打电话给毛奇,报告他的决定。在他回到司令部后,他忘记告诉他的参谋人员他曾打过电话。这样,没有一个人把普里特维茨决定向萨姆索诺夫进攻一事打电话告诉毛奇。毛奇长期以来就想把普里特维茨撵走,这个宫廷宠臣的好吃的习惯要比他的军事才能有名得多,曾因此得到“胖家伙”的绰号。普里特维茨的高位,是德皇给这个擅讲故事和隐晦闲谈的人的奖赏。
8月24日,弗里德里希冯朔尔茨将军的第二十军在一次同萨姆索诺夫部队的小规模战斗中被打败,然后有一个师撤退到比较牢固的防御阵地。萨姆索诺夫误认为这种运动是第八集团军的全线退却,下令穷追,他的非密码电报被德国的信号兵截获了。实际上,朔尔茨并不面临直接威胁,因为萨姆索诺夫的部队非常疲劳,不能追击。据截获的无线电,有一个军在十二天中,经过深没脚踝的泥土“道路”,已经跋涉了一百五十多英里。
马肯森和朔尔茨意识到这是决定性的一击,就向南面退去,只留一个象征性的骑兵师,面对伦南坎普夫的二十四个步兵师。两天内,大批德军通过高效率的铁路运往一百多英里外的西南方,有九个师以上在面向东南的一条七十英里弧线上重新集结。萨姆索诺夫向着故意加以削弱的中心进发,继续追击“退却”中的敌军。当萨姆索诺夫开进那个软弱的,正在退让的中心时,德军的两翼已经加强,要对他的两个侧翼发动令他惊愕的打击了。
俄国骑兵侦察的报告说,德国的阵线暗示要进行侧翼袭击,这使萨姆索诺夫减低了追击的速度。他发电给吉林斯基,建议暂停前进。吉林斯基深信德军正在按照普里特维茨的计划退却,把萨姆索诺夫的警告看成是懦怯。他安然坐在离前线近二百英里的沃尔克沃西克指挥部里,命令萨姆索诺夫不要再“扮演懦夫角色,继续进攻”。
在8月25日到26日夜间向德军中心进发的萨姆索诺夫右翼,离开他的其余部队三十英里左右,同从贡宾南出发的德军两个军接触。虽然疲乏但吃得饱饱的德军,面对一支困乏和半饥饿的俄军。经过短暂和混乱的战斗后,俄军蹒跚后退,德军则如释重负地瞪着眼睛看,疲劳得不能追击了。
一个俄国师的几个连,他们背向着伯绍湖,晕眩地走进了水里,有些人淹死了。德国宣传工作者把它渲染为传奇,说是兴登堡把萨姆索诺夫的jūn_duì驱入沼泽,死者数万人。在牵涉到他自己威信时总是注意使记载保持准确的鲁登道夫,斥之为“神话……附近根本没有沼泽”。
8月27日黎明开始,对俄军来说是世界末日,那时埃尔芒冯弗朗索瓦将军的第一军,在乌斯道防区炮轰萨姆索诺夫的左翼。德国信号兵截获了萨姆索诺夫求援的电讯,但吉林斯基和伦南坎普夫都不理睬他的请求。饥饿和士气低落的俄军,无可避免地队伍溃散,惊慌逃走。尽管他的部队处境危险,萨姆索诺夫还是命令他的中央部队进攻,造成德国人的短暂的不安。但是饥饿和迷乱的俄军,让他们象羊群那样被兜捕起来。延伸四十英里的德军,只要把俘虏圈指点给这些勇敢的人们就行了,他们已经战斗到超过他们的耐力的地步。俄国第二集团军全部损失;五个军的指挥官中,二人被俘,三人因无能而被立即撤职。萨姆索诺夫没有遭到他们那样的命运。在8月28日傍晚,他独自闯进了森林里去,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幸运的是他用的不是南部式手枪)。他的被德国人埋葬的尸体,于1916年通过红十字会交给了他的妻子,以便埋葬在他的祖国。
坦能堡这个小村庄见证了条顿骑士团13世纪惨败给波兰人和立陶宛人的历史,也见证了五百年后日耳曼铁骑屠杀斯拉夫溃军的惨烈,或许不久之后他还能见证更多的血与火。一片碧水蓝天之间,人类的厮杀永远是短暂的,或许只有那些忍受着硝烟和血水的土地才是最善于遗忘的,尽管这一幕幕的相似情景不断的重复上演。